时典猜想,他一定很少写信。至少写信对他而言,大抵是生疏的。
她开始思忖,该不该再回信。
总觉得会打扰他,而且信寄回他家,会不会引发什么误会?
换位思考,如果回信是寄回家里而不是寄来学校,爸爸怕是早就一蹦三尺高了。
如此一想,时典有些失落,把信拿在手里发了一会儿呆。
最终,她把信连同信封压进一本厚重的练习册,决定不写回信了。
* *
位于市中心古楼旁是H市第一中学。面朝人行道的两道阶梯一左一右,一直通到学校操场的看台。
每天,叶澄铎都会从这条路上下学,身边跟着几个爱说笑的朋友。
这样的团体难免有些聒噪。
因此,当渴望一个人静一静时,他便会借口去别的地方,绕远路回家。
但不论是形单影只还是同侪结伴,对他而言都是必需的——人总要有伙伴,也要能独处,生活才不至于枯燥乏味。
寄出第一封回信是一个星期前,如果不出差错,第二封信应该也到了。可是几天过去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每天清晨的报纸都是一沓一沓地叠放在一起,其中不时地会夹几张广告信,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
这天上午,叶澄铎早早地起了chuáng,到外头去拿报纸。站在邮筒旁把报纸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一点不一样的颜色——除了黑,就是白。
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谈不上失望,只是感到有什么事情未竟,而这种感觉推着他三番五次地去留意会不会第二封信。
是的……是“会不会有”。
从一开始关心“第二封来信何时来”到现在“会不会有第二封信”,他的心态有些动摇了。
就在叶澄铎花这几秒钟思忖的时候,隔壁小姨家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表妹程飏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到邮筒旁翻找,抱出一沓报纸后正当往回走时,突然瞥到身侧的人,眼睛也完全睁开了:“大表哥……”
叶澄铎手忙脚乱地将手中乱糟糟的报纸整理好,哈出一团白气,迟钝地问了早安:“你今天这么早?”
“被我妈妈抓起来的。”
“哦。”
“我先进屋了,你别在门口瞎愣着,怪冷的。”
二月份,草木结着霜,空气里还凝着bī人的冷气。
确实怪冷的,冷得鼻炎都快犯了。叶澄铎揉揉通红的鼻子,拎着报纸快步走进家门。
没有就罢了。
他不打算等了。
* *
初三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场接一场的测试把日子填充得满满当当。
时典跟着中考的大部队向前走,少了停下来回头看的功夫。若不是那一天在办公室偶然瞄见市质检前十名名单的话,她都快忘记叶澄铎这个人了。
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第三行,时典愣了一下。
全市第三名,那得多厉害啊。
“gān嘛呢?”姚琳琳总爱在她发怔的时候吓她一跳。
这回,时典被她吓到了,好像偷偷摸摸之时被人逮到一般胆战心惊。
“没什么啊!”她别过头去继续数考卷,却是心不在焉,一连数乱了好几次。
二零一零年中考结束。
考完英语的这天下午,太阳甚是明媚。
三年一班的同学聚集在小卖部前的大树下,给懵懂青涩的初中三年画上圆满的句号。
大家欢喜谈笑,互相起哄。
有人拿得起放得下,这三年小小的成就小小的缺憾都成过眼云烟,未来可期;有人怀着心事,嘴上说着笑着,心却望向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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