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是什么?缘是一次机遇的把握或流失。是人际间的分分合合,也是生活中,演绎出的许多恩恩怨怨,更是似是而非的因果关系。世事如棋,人海茫茫,人与人之间能相逢相知,或是相亲相爱,那是必然,也是偶然。冥冥中,自有一种说法或叫缘的东西,在左右着人们,特别是血气方刚或情窦初开之辈,更是灵验有佳。正如阿强与郑祥玫的爱情,亦是巧遇与缘分所致。的确,八年前的正月初六,阿强领着妹妹离开家乡,长途颠簸地来到顺城。那时,是家住南越东风西路的表哥,负责大陆分公司。兄妹俩上班的第一天,表哥便让郑祥玫领着他和妹妹认识、熟悉生产材料,随即掌握整个灯饰工艺流程。也正是两人相遇的第一眼,冥冥中便注定了缘分,也是俩人相识相知的开始。
顺城的发展,是依据各镇地理位置及原有产业相辅而成。五金灯饰有限公司,是正宗的台资企业驻足大陆。因为顺城撤县改市,公司考察珠三角后,尤孝台董事长便决定拆资进驻大陆,将工厂设置在炅洲镇。他相中了大陆廉价的劳动生产力和价格低廉的土地,更重要的是看中了这里水陆交通及为便利。按领导人对它开发的宏观趋势来看,知道这里绝对是块风水宝地。于是,灯饰公司像其他港资及外资企业一样,先在杂草丛生的文明路口附近租块短期地皮,搭建临时厂房。同时,在南区按市镇统一规划兴建工厂、大厦及生活区,以示在顺城发展企业的决心。
五金灯饰有限公司和其他企业一样,都暂时设立在文明路口的西南面。文明路口的右边是近三千亩的沼泽水草地,所有的临时工厂,皆为铁皮工棚。有些工厂为了生产需要,盖个铁皮棚,临时铺些水泥地面,再隔离开来做生产车间、办公室、仓库及员工宿舍和饭堂等等。有些能将就的工厂,他们则干脆将泥土垛实,在厂房周边挖道五十至八十公分,深宽不一的沟渠,为的是在雨水天,积水不会涌进工厂。都流进工厂后面的池塘或挨着文明路的河渠里。这样,在十来米见宽,长约四、五百米的的路面上,左右竟相对林立起大大小小三十几家工厂。路面靠东的工厂,后面是一条时宽时窄的小河,河水缓慢地流淌中,漂浮着各种泡沫塑料、胶袋及女员工们用过的卫生巾等等,它们被枯树枝或大丛的柴草一段一段地分开。时间长了,即便是在有风、没风的时候,也散发出阵阵恶臭,弥漫在几十家工厂的附近。只要从旁边经过,便零人窒息,其臭难挡。
路面靠西的工厂,后面均为鱼塘。于是鱼塘便成了排污的关键场所,几乎每家工厂的后面,都有工棚式的厕所建在池塘边缘或小河上。有些是铁皮顶、有些是茅草顶或木板顶,有些干脆则露天着。它们大都是由几根木棍或粗大的毛竹,抑或是用建筑钢管扎入池塘或小河的一边,然后在比水面略高一些的地方,拦腰扎上木棍或竹子,铺上木板或铁皮,最后四周围上草席或木板或编织袋等等,便成了厕所或女员工们的冲凉房。
那时,公司的冲凉房也不例外。傍晚下班,他们来不及吃饭,第一件事便是抓紧时间冲洗身上满身的汗味。因为场地有限,男员工们则成排站在靠池塘边的墙根下,将软软的皮管握在手上轮流着用,或几个人同时轮流用一个水龙头。这时,他们都穿着各色三角裤或短裤衩。是啊,他们百分之九十都是来自农村,又有谁没在池塘、溪水边或野外的河沟里洗过澡呢?于是,一些粗野点的,便将内衣裤搁在墙头,冲洗完后将背一转身,便露天地换起底裤、内衣来,也不管二十米开外有许多女员工们,她们正提着热水桶在排队等候着,进入即是厕所又是冲凉房的里面冲凉。
每每冲凉的这当儿,在等待的女员工们,她们大都会自觉地背对着那一大排男人。只是偶尔有人尖叫几声,便会不经意地回头卯上一眼,然后又脸色绯红地转过头来。是啊,这些来自落后农村的姑娘们,毕竟都到了已婚的年龄,懂得男女之事,又怎么会不脸红呢?当然,其中也有好些过来人,特别是三十好几的女人。她们见那些没结婚的偷偷瞄了眼,又绯红着脸回过头,便会趁机小声地开那些姑娘们的玩笑,低声嘻哈道:“没见过?有啥大不了的,那可是好东西呀!”于是,要好的便会低声地笑骂笑起来,声音吱吱着道:“真不要脸,离开方霖几个月就痒痒的不行。你干嘛让他在家照顾小孩,自己却在外浪荡?这回看够了没有,当心晚上睡不着觉,别进错了房间,见了男人就乱搂抱,那麻烦就大了。”
“放心吧,我可比你沉得住气。年后虽然才几个月,我也回过趟家,你倒是没回去过,我还担心你呢。”翠姨知道她是丈夫家隔壁的邻居,便乐得合不拢嘴高声道:“你老公还不一样,本来红英初中毕业,干嘛还让她上高中?即便是上高中,也能照顾弟弟妹妹。可不像我,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初中,实在是没办法离不开人。”翠姨三十岁开外,高挑个子,身材显得苗条。皮肤完全不像农村女人的那种,而是析白,看上去很高贵的那种。是啊,当初为了爱情,追随丈夫从县城嫁去乡下。她知道女为悦己者容,更知道一个女人注重自己的外表,不仅仅是为了讨好自己,而是更好地讨好自己心爱的男人。虽然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但仍不时地爱抹抹口红,并且往身上洒些花露水,或偶尔喷些廉价的香水,让周围的女人或男人都感觉到她不一样。
“和老公之事,还能当饭吃不成?”俩人是隔壁邻居,曾玫芳知道她是城里人,为了与时方霖相好,不惜嫁来乡下。便灿烂地笑道:“可能是你们城里女人,爱浪漫才有的想法吧。我们农村人只知道踏踏实实的生活,可不知道什么叫浪漫。”
“浪漫不等于生活,但生活中也不能少了浪漫。除柴米油盐酱醋茶外,对老人,对孩子都要格外关心,更不能忽略自己丈夫的想法。”翠姨说着,将手中的水桶放下,挺了挺身子,轻蔑地看了看周围的女人,吃吃地笑道:“是男人,就会有那方面的需求,也是维持爱情的一个基点。你就不担心你老公会有外遇?”她说着,含笑地看着曾玫芳,嘻哈道:“男人有了坏心思,可不会写在脸上。离开得久了,你可得当心点。别后院起火,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可不懂那么多,只知道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即便是每天将他拴在裤腰带也没用。”曾玫芳大翠姨几岁,二十岁嫁入时家村,与翠姨为邻相处有些年头,也知道她与时方霖极为相爱,便似笑非笑道:“人总是会变的,你们相信如火如荼的爱情。只要过几年你再试试,没准就不会再想那档子事,还是多想想孩子们和家里的老人吧,时间会磨灭一切,不信你试试。”
“我说老姐姐,你才大我几岁呀,就像尼姑庵里的尼姑一样,也不担心你家男人有变?”翠姨说着,见冲凉房有人出来,排队挨着门边的进去,便往前挪了挪脚步,回头对曾玫芳继续低声道:“女男之道其实就这么回事,到了一定的年龄也许会有改变,最终会以家为准。哪还有心思去想那如狼似虎之事?或许你现在就是这种状况吧。”她说着,见郑祥玫羞红着脸,想起阿强的委托,便乐不可支地低声笑道:“张强看上你了,他提醒我好几次,说这媒要是成了,便请大家去东海一族吃大餐。”
郑祥玫听着,脸更加绯红起来。也正是因为翠姨的传话,“看上了你”和自己脸上的红晕。有缘,才有了今天的一切。的确,眨眼七年而过,她给张家添了两名男丁,公爹公妈自然欢喜,也算是彻底融入了张家的大家庭里。
第三天晚上十点钟,煮炉工作基本结束,只是等待压力的自然回落。伍鸣叮嘱武德品和嵩永泉之后,便花五块钱搭了辆摩的,直奔干部宿舍洗澡换衣服。时置蒋小英下晚班去干部宿舍冲凉,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偶遇,便顺势将他的脏衣服给洗了,同时欣喜地告诉三弟,妹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