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那么好听，还每晚去大桥下睡觉。我想，你现在还可能是童子之身呢！”柳宇桦懒散地踏上操作台，趁机哄笑道：“对，你就可劲地吹吧，将锅炉和污水设备都吹跑，那我才信你。”
“真的，我真的不骗你们。”冯业枢像换了个人似地，那表情比宣誓还认真万倍，信誓旦旦着道：“我们村许多男人都找过她，她那头发是天生的卷发。从外面嫁进我们村，相命的都说她是个祸害。十几年了，真是灵验的很，之后谁也不敢再搭理她了。”冯业枢说着，翻了翻眼皮，看着软水塔操作台上的柳宇桦，认真地接道：“信不信由你，不出半年，你肯定有大麻烦上身。”
“你去死吧，那你知道她多少岁？别胡说八道好不好。都什么年代了，马上步入二十一世纪，你是不是当兵当傻了呀。”柳宇桦说着，将湿漉漉的手朝他甩了甩，立马有少许的水珠飞浅在冯业枢脸上。
“其他人我倒是没什么印象，对她？隔壁邻居，我可是知根知底。”他说着，抹了抹脸上的水滴，如数家珍般接道：“那时候我们村人里穷，到了年纪娶不上媳妇的人多。那时流行换婚，大多数人家，是以换亲给孩子们成家。如果家里都是男孩，除了老大由家里人想办法解决外，老二老三接下来，大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他老公在家排行老二，刚实行生产责任制时，他去中山朋友家帮忙。经人介绍，所以也顾不了她是不是二婚，便娶进了家门。哪知结婚还没半年时间，她老公便出了意外。后来她家婆骂她，话越来越难听，才知她是白虎星下凡。”
“难道你也上过她？你三十岁不到，她结婚你才几岁呀？”柳宇桦听他说得颠三倒四，便笑骂道：“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还说是当过兵的人，看你就是个兵痞还差不多，那有你这种人去当兵？你才多高呀？”
“我的确是当过兵，我那时入伍，身高达到一米六便能参军。骗你就死老豆老母，全家死光光。”冯业枢说着，仍躺在深蓝色的油漆地面上，像是躺着怪舒服的样子，连身也不想翻。自己的确是去当过两个月的兵，只是后来因为多次违纪被遣送回家，所以发着毒誓，希望几人能够相信自己当过兵。
伍鸣想着柴油的事，偶尔也插嘴讪笑。他从小盆里的柴油中捞起两个喷油嘴，因为瞳孔极小，需要在阳光下观察瞳孔是否有什么变化，便捏着两个喷油嘴，想对着太阳光看个仔细。突然，他发现甄宏玫从围墙边悄无声息地过来，不由得大吃一惊。是啊，从三号楼靠围墙边过来，这是一个死角，不留意谁也发现不了。他想着，忙大声叫道：“甄课长好！”他说着，虽然没有立正，但仍十分尊重地叫道，声音挺大，目的是要他们几人知道课长大人来了。
“这里怎么样了？”甄宏玫快步迈进大门，同时往锅炉后面迈去。来到炉头前，见冯业枢瘫在地上，便吃惊着道：“你怎么了？”他说着，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便是有人工伤，不由得紧张地问道。
“刚刚从上面下来，不小心将脚给扭了。”冯业枢看了看软水塔的操作台，立马做出万分痛苦状，并不停的往嘴巴里咝咝地吸着凉气。
“那你们干嘛不将他赶紧送去医务室？”甄宏玫看着伍鸣，满脸严肃了起来。知道是司机阿维介绍进来的人，好歹阿唯也是与自己打交道最多的人，那一定要善待他。
“他说躺一会儿便没事，也不让人动他。”伍鸣看着他的眼睛，内心真不想冯业枢过来帮忙。想是良枫安排过来的人，迟早会让他来代替自己，便有些嗤之以鼻，挪语着道：“他不让动，我们又不敢动他。”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甄宏玫蹲下，关心地问道：“要不叫救护车过来？”
“没事，现在好多了。”冯业枢仍面露痛苦之色，艰难地缓缓坐起。接着又缓缓地站起，右腿稍微挪动便呲牙咧嘴起来，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缓缓接道：“没事了，下回我会小心。”
“行了，脚不行就回车间去休息吧。”甄宏玫说着，皱了皱眉头指着身边骆国庆，命令道：“你扶他过去。”
看着三人离去，锅炉房恢复了平静。因为车间里没开工，所以这边也没启动任何设备。静悄悄中，如午夜般宁静。伍鸣想着柴油之事，又想起踏入百越，在韶洲发生的事情。想起第一禅寺的重大祭祀活动，便对柳宇桦语重心长道：“我与主持有一面之缘，在第一禅寺时，他单独给我讲过法，解释四大皆空的轮回。”锅炉房剩下两人，他对柳宇桦轻声细语道：“大师算我迟早会成为佛门中人，从那时起，初一十五的早晨我便不进晕食。”他说着，见柳宇桦心不在焉，便无奈地摇了摇头接道：“他给我讲解，每一种生命都应该万分珍爱。”
柳宇桦听着，捞起喷油嘴，用最干净的棉布擦拭，仍旧笑呵呵道：“师傅，那你打工干嘛？现在做和尚可是最来钱的了，没有一定的关系和学历，还进不了寺庙呢。既然你与主持那么有缘，不如去第一禅寺做和尚好了。”他玩皮地笑道：“往后我一定做你的好施主。”
“你还别说，他给我讲四大皆空时，真有点空洞慧明的感觉，要我与大自然合为一体，说我身体的血液和筋脉是江河湖泊。躯体为大地，晨雾晚霞、春夏秋冬是身体里的一口气，思想的运行是万物星晨变化的规律。”伍鸣慢条斯理地说着，柳宇桦像听天书般，一时飘渺得不知如何是好起来，很快便到了下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