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半夜三更，会听他冷不丁地叫上一两声。”唐元杰讪笑道：“中气足，我在隔壁床上，还以为他在我房间里哭闹呢。”他说着，想想总觉得自己运气不佳，便嘎然而止。
“他这种现象，应该是与出生的时辰有关。”冼建民说着，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道：“去请位法师来作法，可能会有效。”他说着，细细地看了看凌石虎古铜色的脸，见他将信将疑，便接道：“我们有位老乡是茅山道士，在中山那边我见过，好像是还挺灵验的。他留着个山羊胡，没事总爱一手捋一捋，看上去还真的是那么回事。眼下好像是来这边的西山庙了，收了徒弟，应该是位观主。”
“有用吗？那你能联系上他？不好好治治，我那老岳母也快挺不住了，更别说我，做事一点都打不起精神来，完全是晚上被他给弄得。”凌石虎说着，有些哭笑不得，勉强地笑道：“讨债鬼就是讨债鬼，你记得帮联系下他，别弄得邻居也休息不好，讨人嫌。”
“他呀，好找。听说是在西山庙出家，应该好找。”冼建民说着，看了看脸上刮得干净，剃着光头的他接道：“好像收费蛮高，想省钱，要不我先给你写几张试试？实在不行，你再去西山庙请他也不迟？”
“要的，晚上你俩都上我那喝酒，等磊磊回来一起去。”他说着，探头看了看唐元杰，含笑道：“做人别眼高手低，活得实际才行。我去看看还有些什么硬菜，待会你俩就过来。”
“别提那龟儿子了，没有十点怕是不会回来。”他说着，见凌石虎起身要离去，便也站起拍了拍臀部对唐元杰含笑道：“来吧，写好在你家门边也贴一张，没准就不会吵着你了。”他说着回屋，唐元杰低头跟着进去，在床边坐下。见冼建民熟练地在床头狭小的写字台抽屉里，抽出几张长条的红纸，拧开墨水瓶，虚提着毛笔沾了沾墨水准备落笔，便站起身上前看着。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啼郎，过往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唐元杰看着冼建民每写一行，便用家乡话念着。念完两句，觉得怪顺口，便讪笑道：“都说医生写的字是鬼画符，今个你写这么工整，就是上过小学的人看了也认识。今天你怎么改性了？”
“阿杰呀，看来你还没悟透。如果我这字写得潦草，贴在外面没人认识，谁还能读得出来？那不就是废纸一张？”冼建民说着，典起两个酒窝含笑道：“我们医生的字潦草，那也是事出有因。以前我在医院上班，每天要接待许多病人，忙得跳脚，还要应付等待看病催促的人。也多亏年轻时在卫校学习，一年的练习。每次考试都要写一堆堆东西。如果一个一个字去写，还用考试吗？别说毕业证，即便是结业证也拿不到。”他说着，开朗地笑道：“五年的学习时间，我们前两年便是专门练习怎样写病例、开处方。你们看不懂不要紧，拿着处方去药房，里面的人认识就行。”
“记得我老婆生娃，我拿着一叠单子，里面才认识几个字。”唐元杰说着，接过他写好的两张纸，在门口迎风甩了甩，憨笑道：“碰巧遇上位其他科室的医生，她是我邻里。给她看了眼单子，她看着说的有板有眼，也真是奇了怪了。”
冼建民听他说着，又写完两张接道：“医药处方大部分是英文名缩写，我们为了省时间，写的都是拉丁文、英文字母，数字里面夹几个汉字的医学术语简写，普通人是根本看不懂的。”
“那是不是担心病人拿着处方，去医院外面捡药？”唐元杰说着，想起家乡一护士拿错药，导致病人死亡之事，便讪笑道：“还是万一有诊断错误或误诊，拿出病例赖不到你们医生身上？”他说着，将两张甩过的红纸搁下，又拿起另外两张甩了甩。
“这种事及少发生，可能是医生太忙笔误，也有可能是护士没留心弄错。”冼建民写完最后一张，站起会心地笑道：“我们并不担心病人，也没必要担心他们会拿着处方去外面开药。你知道，每张处方里至少得有三五个药吧，如果每个药名写成汉字，几种药怕是一张纸都写不下来。所以我们只用缩写，写几个字母，懂行的人一看，便一目了然，既快又省事。”
“格老子，一块上好的腊肉，中午出门还好好地挂在院子的过道里，没准又像前几天的腊鱼一样，被猫给叼走了吧。”凌石虎洗了把脸，换上干净衬衣，他扣着纽扣，同时声音爽朗地笑道：“只怪我们没口福了，难得这么有时间。”他说着，见几张咒符写好，便开心地收拢乐呵呵地接道：“这回可以安生了，阿杰，你也没跑车，载我去市场，弄条大一些的草鱼回来，晚上做锅酸辣水煮鱼。我们划划拳，美美地喝一回家乡酒。”
“好啊，婆姨托人带来的花生米，这回可派上了用场。待会大家都尝尝她的手艺，可与外面买的不一样。”唐元杰也掺合着，含笑道：“与婆姨结婚这么多年，她啥菜都做不好。也就只会酥花生米，还是她的拿手好菜。可我就是喜欢，也算是一种口福吧。”他说着，独自甜笑了起来，往摩托车边迈去。
“你俩去吧，咒符我来贴。”冼建民说着，从凌石虎手中接过符咒，腼腆地笑道：“这东西不能乱贴，要不然不灵验，得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有效。”他说着，顺手抄起小写字台上的一瓶浆糊，看了看唐元杰甜笑道：“先给你门边贴上，再贴大门边和外面的电线杆上，最后在那士多店墙壁也贴上。”他说着，任由俩人骑车离去。同时又念叨儿子这个点了，仍没回家，回来自己可得好好管束管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