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叫车吧。这大热天的骑那脚踏车也辛苦，你们能来帮忙，我就谢谢大家了。”冼建民说着，一边翻电话号码，一边劝阻两人，呵呵笑道：“待会到了那边，还要般上六楼，才是最麻烦不过的事，大家还是省省力气吧。”

    “我别的没有，有的只是力气。你俩歇着先，我们过去，很快就回来。”凌石虎大声笑道，见嵩永泉跟在身后，便加快了脚步。知道自己得抓紧时间，昨天接了一单生意，答应今天上午过去开工，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过去做个样子，看看现场再说。如果真的黄了，又得损失几百块钱。

    见两人执意去借三轮车，冼建民合上手机，便邀解东在小院里的石板凳上坐下。时令芳典着肚子送来两碗凉开水，因为家里除了自己和丈夫共用一个茶缸，没有第二个杯子。她端着碗递给两人道：“你咋住那么高，那我和虎子过去那边，可不敢住那么高。爬楼梯，不把人爬死才怪。”

    冼建民接过大碗，先浅浅地喝了口。因为还没吃早餐，所以在听时令芳憨厚地笑道时，已一口气将碗里的水喝完，抹了抹嘴唇开心地笑道：“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可不敢住那么高，你就是留在这边住也一样，我是担心那讨债鬼搞搞震，这于你无关。”

    “听说有专门查孕妇的组织，也不知他们会不会上门来找。”她说着，接过冼建民递来的碗，心酸地笑道：“天杀的，生个孩子还有那么多人管，又没要他们养，这不是瞎扯淡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多一个，他多一个，大家都多生一个，那这国家还了得？你也不想想，我们国家现在有多少人口，算上好些黑户，已突破了十三亿。”解东说着，咧了咧嘴角，算是进门第一次笑，接着缓缓道：“建国起，五三年六月第一次人口普查，那时才六亿人。半个世纪不到，人口已翻番。都是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太多，人口才如此飞速增长。”

    “我就多生这一个，还会妨碍地球的运转？”时令芳含笑地争辩道：“看看那些计划生育条幅，写得那么让人毛骨悚然，有那么严重吗？”她说着，嘴里噗噗两声接道：“我就不信这邪，偏要再生一胎。”

    “信不信由你，生不生是你的事。”解东佩赔笑道：“国家七一年开始实行全面计划生育，如果没有这一措施，到现在早就超过了二十亿。国家宏观调控，就是要有计划的调节人口增长速度，与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他说着，见时令芬脸露不悦，便浅笑道：“国家主席毛泽东，缔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提倡人多力量大。仅仅十几年的时间，人口已飞速增长。还好实行了计划生育，十年后才接近世界世代更替水平。”

    “你说啥子呦，我可听不懂。不和你说了，说多了都是泪。你做过老师，知道的事情多，我一个乡下婆子，只晓得照顾好家里，多生几个娃。到时候老了，几个孩子中，总会有人愿意赡养我。弄不好，他们个个都有出息，我还分不过身来呢。”她说着，缓缓地转了转身子，见解东端来一大碗凉开水，只喝了少许，搁在石板凳的另一头，便款款地迈着步子回屋，同时回头道：“待会搬好家，你们回来吃午饭，我这就买菜去。”

    “不用麻烦了，这大热天的，你少出门，万一中暑可就麻烦。”冼建民说这话时，时令芳已在小巷子消失，但仍听着她可爱的笑声回道：“我可没那么娇气。”冼建民听着笑笑地摇了摇头，便认真地看着解东道：“你俩结婚半年多了，咋不想要个孩子？按政策来讲，你俩也符合要求呀？”他说着，见解东愣愣地发呆，再次认真地看着他低声道：“你好像不开心？”

    解东没反应，仍表情木讷着，良久才轻声道：“来顺城两年了，巧遇上她，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像是老天爷非要将她推到我面前般。”他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世人都说，得不到的东西是最美好的东西。那时，为了她，我只剩半条命，你也知道。如今得到了，却越来越感到疲惫。早上老嵩过来找人，是看看赵云在不在，却正遇上她赌气，这才将我叫来。”

    “哦，我说呢。”冼建民听着额首道：“你俩斗气干嘛，想办法赶紧要个孩子。有了孩子，可就没时间闹别扭了。”冼建民知道解东不吸烟，便独自点燃道：“都大半年时间了，要么约个时间去我那，给你俩检查检查，尽快要个孩子。”

    “难啊，她经历过那么多事，已有自己的主张。我说过多少次，她都无动于衷，要他去检查，怕是比登天还难。”解东说着，双眼竟然通红了起来，很快便擒满了泪水，鼻子一酸低语道：“两人在一起，每次她算好了日子，才允许同被窝睡觉。看来她就是不想要孩子，还说有书羊就够了，这不明摆着自欺欺人吗？”

    “她这样？”冼建民听着微微笑道：“她这样没用，如果两人在一起频繁，那她的排卵期也会改变，迟早都要怀上，你没必要担心。”他说着，讪笑地接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完全没必要犯愁，估计这样下去，用不了两个月，她便会怀上。”

    “那也不是个事呀，动不动就说离婚，好几次都把我逼急了。看着她嘴唇乌黑发紫颤抖的刹那，我死的心都有。”他说着，抹了抹眼角，叹息道：“如果她一意孤行，再这么下去，那只能随了她的意。”

    “你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什么事尽量往好的一面去想。既然已经是夫妻，磕磕盼盼走完一生也很正常。”冼建民说着，见时令芳拎着个菜篮出门，知道她是去细滘市场买菜，便再次劝说不用。时令芳则满怀希望地笑道：“虎子交待好了，我要不把你们留下来吃中午饭，他不知又要骂我多少天呢。”她乐呵呵地笑着离去，也希望这顿饭，能给丈夫带来好运。

    见时令芳离去，冼建民笑笑地摇了摇头道：“看看，这就是夫妻，前年在这里生娃，她母亲在这，那虎子也骂骂咧咧。前几天她夫妻俩还吵架，什么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我看他俩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说着，将手中烟蒂扔在地上，用脚戳了戳接道：“你和俊英年龄相差不大，都这么年轻。少年夫妻老来伴，日子会慢慢过去。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的心态也会慢慢改变，一切就由时间去解决吧。”

    “难啊，有时候我真的受不了她，做人小气实在令人难堪。公司下周裁员，我是技术工倒无所谓，她一但下岗，可就麻烦了，要是再闹一闹，没准就没法过下去了。”解东说着，希望冼建民给想个办法，哪知凌石虎和嵩永泉在门外吆喝，说车借来了。见冼建民欢快地起身过去，自己只能无奈地跟着，决定吃饭时再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