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两千零一年,九月一十一日,美国纽约的宾夕法尼亚州,迎来了新世纪空前浩大的灾难。纽约世贸中心双塔,高四百一十一米、一百一十层,位于曼哈顿闹市区南端,雄踞纽约海港旁,是纽约市区最高和楼层最多的摩天大厦。双塔的修建历时七年,于一九七三年竣工,共有八十四万平方米的办公面积,能容纳五万多名工作人员,同时可容纳两万多人就餐。双塔楼层,分租给世界各国八百多家著名的公司和企业。正因为如此,双塔便赢得了“世界之窗”和“地球中心建筑物”的美誉。然而,在这天,它们分别遭受恐怖分子劫持飞机撞击后,不到两个小时便相继垮塌了。全世界数亿人通过电视直播,目睹了那惊心动魄的惨剧。下午三点多钟,午睡后徐曼丽懒懒地起床,在床上拿了条大毛巾将身体裹住。来到客厅,她睡眼惺忪地看了眼黎长斌。电视机声音很小,她猜想黎长斌是担心影响自己休息,便冲黎长斌含笑地点了点头,没出声便径直往浴室里迈去。
黎长斌脸色惨白,毫无表情地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她的背影。头仍倚靠在沙发扶手上,脸始终没离开过电视机屏幕。他看着越来越聚精会神,猜想双塔应该会倒塌。见徐曼丽起床,他将电视机声音调大些,听着主持们轮流解释。他知道南塔被波音七六七撞击,北塔被波音七五七撞击。看着电视机画面没多少改变,内心不由得紧了紧,觉得这事非同小可。突然,双塔正冒着浓浓的黑烟,北塔象火山喷发似地,继而又变成白色的蘑菇云,由顶端宣泄开来。画面上很快便将美国海关总署大楼、丁?威特大厦和一座四十七层的大楼给淹没了。黎长斌再次将电视机音量调大些,听播音员紧张快捷的解说着。
徐曼丽迈进浴室,当洒花的温水冲击额头时,整个人忽地激灵了起来。是啊,自己怎么会这样,从文明路口上了他的车,喝过他递来的一支饮料,之后自己便没有了意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仙泉酒店,更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明白黎长斌喜欢自己,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喜欢和他在一起。当然,那是他满口允若,一定会将自己丈夫拯救出来。夏世荣与嵩永泉要好,之前也是同事。丈夫出事,叶芬建议自己找他帮忙,于是通过良枫,便与他在文明路口见面。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三个月过去。可最终也没有丈夫的消息,但自己却与他厮守了些日子。这些日子,自己总感觉像是活在云端里一样,冷不丁便会对他产生依恋。唉,自从与夏世荣结婚后,来到顺城,也遇见过有人要麻缠自己,但都被自己义正言辞地拒绝掉。没想到,这次却会心甘情愿地与他在一起,还替他送货,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自己这是怎么啦,都三十出头的人了,没想到还会有如此非份之举。
徐曼丽想着,洗完头穿衣整齐出来,便挨着黎长斌的沙发扶手坐下。将茶几上的中华烟拿过来,伸手给了他一支,自己也叼上。她先给黎长斌点燃,没熄火便给自己燃上,重重地吸了一口。然后便滑落到沙发上,再慢慢悠悠地吸着吐着。她见黎长斌聚精会神的样子,不由得好奇地含笑道:“看什么呐?这么专注,像魂魄进去了一样。”
黎长斌没回话,只是将架在茶几上的双腿,艰难挪下,双脚搁在拖鞋上才缓缓回道:“这回有得看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美国佬总想以老大的身份自居,没成想惹怒了恐怖分子。他们成功地通过了安检,成功登机,成功劫持客机,成功控制飞机的驾驶舱,又各自施展刚从飞行学校学到的本领。带着对世界的仇恨,对天堂的向往。带着冷酷的灵魂和无辜的生命,现已将美国佬的世贸大厦给撞废了。”黎长斌慢条斯理的声音,让徐曼丽觉得非常受用。的确,不愧是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才生,这也是让徐曼丽,愿意与他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什么时候的事呀?”徐曼丽用甜甜柔柔的声音问着,并用肩膀蹭了蹭他的肩膀,含笑道:“几个月来,也没见你如此关注过电视,今天你是怎么啦。”
“这不,正现场直播呢。南塔早两小时已倒塌,北大楼刚刚倒塌。”黎长斌回答着,眼睛依旧没有离开电视屏幕,低沉着缓缓道:“时差,他们大概是早上八九点钟吧。”
“这关我们什么事呢?那是美国佬自找的。他们总爱在全球各地称王称霸,摆弄老大的姿态,活该。”徐曼丽虽然初中还没毕业,但也知道中国与美国的时差。她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香烟,左手一边摆弄着吹风机,吹还没干爽的披肩发。听黎长斌说是今天的事,便悻悻道:“一个西半球一个东半球,这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
“妇人之见,他们被恐怖分子袭击,我们国家也会立即警觉起来。为了不步美国佬的后尘,不用说海关稽查,也会立刻严格起来。”黎长斌说着,拉长着马脸看了看她道:“这样,对我们的生意,自然或多或少地会有些影响。特别是货物进出国家边境,武警们缉毒,也会越来越厉害。如果哪一天我们断了货,那些瘾君子们会不顾一切地找上门来,我们的麻烦就大了。”他说着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时接道:“你赶紧整理好货,将价格抬高一个点。没准童老板和孙老板,在雍绮上佳市的小公园里,已等得火烧眉毛了。”
“他俩不是说去高明接货了吗?”徐曼丽懒散地站起,将香烟搁在烟灰缸上。她双手在后脑勺抖弄着长发,声音嗲嗲地道:“上佳市那地方熟,我担心遇见熟人不好说话。”
“没事,胆大心细,越是熟悉的地方越安全。你都送了好几趟货,应该熟悉行业里的规矩。只要你自然些,保证没谁会怀疑你。”黎长斌说着笑了笑,觉得眼前的她,越来越像大学时代的同学。不由得伸手在她臀部拍了拍,含笑道:“这次约在那,是考虑正在下班的点上,人流量会更大,相对会更加安全。你坐在的士里,没见两人在亭子里,轻易不要下车。那片是我的地盘,你有什么好可害怕的呢?”
你的地盘?徐曼丽听着有些郁闷。是啊,自己丈夫就是在那出事,不是为了他,通过良枫后也不可能与你相识。在你的地盘上,这么就不能尽快将他给弄出来呢?你说好了五万便可将人弄出,没想到钱白白地给了你,连自个的人也白白地搭给你,还莫名其妙地辞工,答应为你送货、收钱,简直就是鬼迷心窍了。她想着,叹了口气道:“都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是你上次送来的五万块钱,密码是六个零。”黎长斌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从茶几的抽屉里,抽出一本红红的银行存折,放在茶几上。看着徐曼丽的背影,缓缓站起道:“另外还有两万块钱,是你这段时间的工钱。”
“怎么,我丈夫的事办不了?”她转过身,见黎长斌正在身后,便佯装惊讶道:“在你的地盘上出事,怎么会有办不了的事呢?”
“没办法,刑法刚刚临时修改了,将飞车抢夺一律定性为抢劫。他这种情况,可能最低要判三年徒刑。如果是惯犯,最少是五年以上。”他声音非常平和,见徐曼丽慢慢地低下头,便双手搂住她的腰肢,亲昵道:“这样不是更好吗?”
“回头我怎么向公爹公妈交代呀,还有两个孩子。”她声音有些梗咽,想再求他一次。当感觉到黎长斌双手柔柔地抱着自己的腰部时,最后她还是将话给咽了回去。
“直接告诉二老,国家刑法刚刚修改,他正撞在严打的风头上。的确是爱莫能助,只能顺其自然。”他说着,将徐曼丽往肩膀上靠了靠,一手穿过她刚洗净的披肩发,闻着洗发水的香味,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时代。是啊,自己刚进入大学,追求的第一位校花,长相与她一模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相似。那时在排队打饭时挨着她,闻着的便是这种洗发水的香味。之所以自己第一次看见她时,便有种性扩张的欲望,这也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冲动。眼下,在自己心目中的她,便是那位校花。唉,人生足以,已无何求!他想着,坦诚地笑道:“还是多赚些钱吧,钱是最实在的东西,多了也不会咬手。你将那五万块钱还给老人家,也算是有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