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丽没吭声，黎长斌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肩膀明显地感觉到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同样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和蔼道：“去吧，将货准备好。我去市里开个扩大会议，晚上还是在这见。”他说着，缓缓地松开徐曼丽。

    徐曼丽将货塞进腰间出门，黎长斌便站在窗户边，撩开窗帘的一角。见她没一会儿出了大厅，下了十几级台阶，在的士等候区上了古兰君的车。等车驶过那一片水杉木林小道后，黎长斌才不紧不慢地出门下楼，开了辆七成新银灰色的桑塔纳尾随着。他知道，这一路段红绿灯变化的情况，根本不担心追赶不上古兰君的那辆的士。如果真的塞车，自己只要将移动警灯放置车顶，那一路十几个红绿灯，无疑便是个摆设。

    过完白露的第三天，白天和黑夜的时间相对平衡。上佳市的小公园在夕阳下，因为外来工们的参与，此时已显得热闹非凡。小车来到公园的小门口，徐曼丽透过车窗，远远地见童年耀和孙武在凉亭里悠闲地吸烟聊天。她再仔细观察了周边的环境，然后才缓缓地从的士里出来，朝两人迈去。黎长斌早早地将警灯收起，将车停在一个高高的斜坡上，透过车窗能一览无余公园里的一切。是啊，这次数量不少，纯度及高。自己可不敢马虎，所以借故开会，尾随了过来。这样，也能实实在在，亲自监控自己手下的人。

    “喂，嫂子，你好悠闲呀。”冯业枢在小石板路上，他忽地挡住徐曼丽的去路。似幽灵般地出现，将她吓了一跳。她定神见是瘦骨如柴的冯业枢，便没好气起来，双手情不自禁地将小包护在胸前，但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俏皮道：“你怎么还没死呀。”

    “我怎么可能死呢？”冯业枢没丁点儿站像，嬉皮笑脸着道：“借点钱给我吧，求求你了。”

    徐曼丽没答应，想躲过他往前却没有了路。她思忖还是回头绕过道算了，便转身离去。没料到，冯业枢却拉住她的挎包带死死不放，嘴里还一个劲地叫唤着借钱。徐曼丽挣扎着骂他死不要脸，但他仍是死缠烂打着要借钱。

    “妈的，还钱，你还欠我一百块钱。”丰乳肥臀的叶芬，如从地底下冒出来似地。她一边拍打着冯业枢火柴棍一样的手臂，一边叫骂道：“人家家里出事了，她那里还有钱借你？你个死瘾君子，还不还我钱？”她声音尖尖地叫道，将身后的女儿吓哭了。叶芬母亲忙将外甥女抱起，看着女儿半打半骂地要他还钱。冯业枢知道没戏，只能灰溜溜地离去。

    “芬姐，太谢谢您了。这瘾君子，只要是见过一面，便敢开口向人借钱，都给过他两次，也太不像话了。”徐曼丽说着，同时理了理小挎包。她在外面的夹层里，掏出几粒小白兔奶糖，和颜悦色地塞给露露，含笑道：“宝宝乖，这是你最喜爱的糖果哦。”她说着，又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头，露露很快便泪流满面地笑了起来。

    “你这是要去哪呀。”叶芬从母亲怀里接过女儿问徐曼丽道。她双手拢了拢头发，语气暗淡着道：“还不是为了世荣的事，为了省钱，与业余律师说好在这里碰头，没想到却遇上这无赖。”她说着，含笑地冲叶芬母亲点了点头。

    “现在幼儿园赚钱的名目太多，指定要哪种质量的。好不容易打听到只有这儿有卖，所以过来去超市买些东西，露露明天上学要用。”叶芬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手帕给女儿擦鼻涕，擦完又将露露送回母亲手中。

    “是啊，现在的钱越来越不耐用，两个孩子在老家上学的花费也让我头痛。国家说免费义务教育，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落实到我们农村来。”徐曼丽仍含笑道：“为了他的事，我已经辞了以前的那份工，现在大良给人家当管家婆。人虽然辛苦，可比以前赚钱多。”她说着，忽地想起件事，忙接道：“你记下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我们多联系。”

    叶芬知道管家婆是保姆的意思，听着她要留下联系方式，摸了摸口袋，无奈地笑道：“没笔没纸，你回去后还是给我的住处打个电话吧。”她说着，捋了捋徐曼丽的双臂接道：“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那，都徐娘半老，快三十的人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呀。”她说着，内心不禁涌起股酸楚。是啊，自从与黎长斌在一起后，感觉要是能够回到十八岁，那该多好呀。

    “他妈的。”叶芬又恢复了常态，笑哈哈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还这么年轻。看看老娘就一个露露，便将我弄成了黄脸婆，真的很羡慕你皮肤那么好。”她说着，与徐曼丽同时笑了笑。

    叶芬母亲年近六十，双鬓斑驳的她看了看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也微笑着参合道：“往后有时间再在一起聊吧，露露待会还要吃饭呢。”老人说着，看了看怀里的露露，冲徐曼丽点头微笑道：“那我们还是先走了。”她说着，要外孙女向徐曼丽道别：“跟阿姨拜拜。”徐曼丽也学着露露的样子，同时挥了挥手。

    待三人离去后，她再看凉亭时，已不见童年耀和孙武的踪影。凉亭里人忽地多了起来，已坐满了各色工衣的打工仔们。她看着，内心忽地难受了起来。是啊，这货，看来要换地方交易，又要少赚一次钱。她想着，手不由得伸进挎包里摸了摸存折，想想还是赶紧去银行看看，存折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七万块钱。

    从头到尾，黎长斌在车厢里目睹了刚才的一切。想起冯业枢有好几次都碍着事儿，也记得唐元杰送货时，曾经被他给耽误过。冼磊也被他拦截过一次，弄得险些将他带的货暴露。今天又缠着徐曼丽，看来已不是件好事。他想到这，心头不由得一紧。暗自咬了咬牙，决定不能再让这种情况继续发生。的确，自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看来此人必须除掉才行！这种人活着，充其量是社会的垃圾，也是人间一害。小子，这样活着，还有价值吗？不行，一定要让唐元彪找人除掉他，以解心头之患！唐元彪在这老乡多，有喜欢赚卖命钱的人，应该能物色到相应的人帮忙。黎长斌想着，缓缓地开车尾随起徐曼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