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挺佩服你和嫂子。”李应龙羡慕道：“在家乡买了房子和店铺，现在店铺出租，也相当于一个人在家乡上班。如果我能像你们这样，早就不离开家乡了。来顺城干嘛，打这份工，充其量便是为了生存。”

    “唉，人都是看着他人好。”阿强叹息道：“当初我如果能够像你家那样，有几百棵蜜桔树，又有甲鱼池塘，打死也不会到这里来打工。”他说着讪笑道：“当然，也就不会认识祥梅，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和缘分吧。”他说着，已经将车开进了南区市场。为了方便卸车，他将车倒入楼下大门口，才停下。

    “打工苦呀，家里房子那么大。在这里呢？除了能放下张床和一张桌子，多来几个人，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这就是打工的生活。”李应龙说着，将一楼的大门打开。里面虽然是昏暗的灯光，但在自己眼里，已经明亮了起来。低声道：“我拿三箱吧，其余的你看着办。”

    “你还是多拿一箱吧，毛女亲戚那么多，每家每户分个三五斤，就没了。”阿强将十几箱蜜桔搬下。没理睬李应龙的话。将车开出小巷，在路边停好，回来道：“你多留一箱吧。”

    “没事，你还是多拿一箱，你送的人比我们重要得多。我们分不过来，只能叫他们都到这来尝尝鲜就可以了。”毛女松散着披肩发将房门打开道。阿强顺势将箱子搬了进去，并用脚拨开地上的鞋子，再将一箱箱蜜桔往床下推着。纸皮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摩擦，夜深人静时显得声音巨大，将床上的小宾宾给吵醒，孩子哇哇大哭，接着隔壁便有人不断地咳嗽起来。一会儿，楼上楼下竟然有十几人同时咳嗽着。

    李应龙知道是以前在抛光组的同事们，可能是患了职业病。他们已经有好几年了，近期见几人都瘦骨如柴，也担心起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肺癌的晚期。

    “不管怎么样，送人归送人，我还是搬一箱上去。祥梅和鹏鹏都喜欢吃，没准伍鸣什么时候过来，他可是一个大吃货。”阿强说着笑了笑，接着将一箱蜜桔放在地上，对毛女含笑着点头道：“都好好休息吧，你的事，明天我给他们说说。不过我认为最好还是不要辞工，可向公司借笔钱，然后请长假，这样比较妥当。”

    李应龙在昏暗的灯光下点了点头，毛女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儿子，另一只手向阿强挥了挥。他也轻轻地摇了摇手，示意大家都好好休息。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将五十几斤重的箱子抱在胸前，然后一步步踏着台阶上四楼。同时，也盘算着，如何将那几箱子蜜桔分开包装，好一一送人。

    在转过二楼休息台，准备上三楼的楼梯时。虽然眼睛近视的阿强视力不好，但还是发现了一个黑影蹲在拐角的另一面，不由得低沉地呵斥道：“谁！”阿强出声，没想到那黑影，忽地从自己身边窜了过去，猛地往楼下跑去。阿强的第一反应便是，整栋四层的毛坯楼房，打搬进来住，便隔三差五地会失窃，这人肯定是小偷！他想着，便高声疾呼道：“抓小偷呀。应龙，赶紧拦住他。”阿强本来是个大嗓门，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一声叫唤，不亚于晴天霹雳。加上开始的吵闹，几乎将整栋楼房的人都给吵醒，特别是那些咳嗽的人，更是鱼越翻身地起床。

    他在叫唤的同时，将整箱的蜜桔几乎是往地上一扔。然后两步便跨到了二楼的走廊，再三步又跨到了一楼与二楼之间的休息平台。因为整栋都是毛坯房，郑凯子承租过来时，曾经答应过房东要将楼梯扶手给装上。后来因为离开了公司，这栋楼里住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现在还在开展公司上班的员工，所以装扶手的事便不了了之。阿强到了休息平台，他非常熟悉楼下各家摆放灶具的位置，便猛地往楼下跳去。

    李应龙的出租屋，在进大门的左边，厨房在大门的右边，虽然只有两平方米不到，但还包括了卫生间在内。他经常加夜班，所以将厨房的灯整得亮亮的，以方便晚上做夜宵。进出房间时，灯光能通过大门口，直接照射进房间。为这事，妻子多次与自己吵吵闹闹，说自己每每下班回家，都会将儿子给吵醒。他听到阿强叫唤时，正埋头在灶台的脸盆里洗脸。因为自己的身份证和钱包也曾经被小偷钓过鱼，所以对小偷分外痛恨。在本能的驱使下，他顺手抄起灶台上的锅铲，回头往正在手忙脚乱开门的黑影扑去。

    他一脚迈出厨房门槛时，黑影已将大门拉开。他不顾一切地将锅铲朝已经打开大门的黑影甩去，同时也扑了上去，一把将黑影死死地抱住，也像堂哥那样地叫唤起来道：“快来人呐，抓小偷呀。”

    他叫喊着，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双手不由地将小偷松开。接着见阿强伸手抓住了小偷的衣服，便忍着疼痛道：“强哥，小心，他手里有刀。”

    阿强听着，赶忙扯着小偷的长发往大门上击撞，抄起顶门杠杆，冲黑影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被吵醒起床的人，手里几乎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他们很快便将小偷给围在了中间。他们痛打时，每个人都说着失窃的难受，痛恨似乎要在这小偷身上解除。

    “强哥，你快过来，应龙被他用刀给捅了。”毛女尖叫着道：“赶紧将小偷抓住。”阿强听着，回头见李应龙双手捂着肚子，见毛女双手满是鲜血，便赶紧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之后才打报警电话。打完电话，将那些还在殴打小偷的人，劝开道：“绑结实就行了，千万别弄出人命来。应龙受伤，还指望他报销呢。”

    几分钟过去，派出所的值班人员赶到，将血肉模糊的小偷铐了起来。李应龙一直卷曲地坐靠在墙边，阿强想将他抱起，李应龙没吭声，只是不停地微微地摇头，然后慢慢地摊到在地上。毛女扶住丈夫失声痛哭，双手的鲜血擦满了李应龙的上衣。

    郑祥玫身着睡衣从楼上下来，见小宾宾在房间里哭个不停，便进去抱起他。在救护车赶到时，她将小宾宾交到毛女手中。看着丈夫一瘸一拐地和毛女及赶来的赖水根上了救护车，便匆匆地反身上楼。担心儿子醒来，迷迷糊糊地下没有扶手的楼梯，如果从四楼摔下来，麻烦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