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们就不要在一起了，我担心表姐会告诉我姨妈，没准姨妈发神经，深更半夜也会找上门来。”林芝华推脱道：“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应尽量避人耳目，只要能在公司里继续呆着，也就是我们长久的幸福。今晚你回房去睡，我担心表姐会告诉我姨妈，还是尽量防着点好。”

    “陈村离这那么远，留在陈村的人，他们也喜迎马年开联欢会庆贺，每年都个这样。没准你姨妈也喝醉了，才懒得管你呢。”卢诚含笑地回着话，继续解释道：“集团每年的年会都是赶早不赶晚，主要是考虑有人要提前回家过年，所以才这样。”他说着轻挽林芝华，两人又开始缓步起来，卢诚听着她朝朝暮暮的话，继续温柔道：“你说得对，我们恩恩爱爱也不急于一时，得做个长远打算。这事你不用操心，我会计划好一切，实在不行我们就去鹏城生活。”

    她依偎在卢诚怀里，两个生命相贴得如此之近。缓步中，林芝华觉得有些累，她觉得这种累，是幸福的累、信任的累，有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涌上心头：“回去吧，我们离远些进门，我有点累了。”

    她说这话，卢诚忙欣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迎合道：“我也一样。”卢诚说着，他正要横穿马路，却猛地发现伍鸣搀扶着潘莉迈着醉步，在公司大门外徘徊。便忙不迭地停下脚步，开心着低声道：“时间过得好快呀，酒席应该是彻底散了。瞧他俩那狼狈相，看看他们是往哪去。如果他俩进宿舍的话，我们还是晚些回去，免得他俩目标太大，也有人会留意我们。”

    林芝华点点头，静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现两人走到喜善公司二部的门口又折回，只能耐心地等待。最后发现大门门卫背着潘莉上楼，卢诚不由得嬉笑道：“这死妮子，肯定是鬼迷心窍了。”他说着，等待门卫回岗亭，又过了十几分钟后，才让林芝华先进公司宿舍大门，待林芝华上楼后，卢诚吸了支才缓步进去。他知道，已经是午夜了，醉酒的人们应该很快会入睡，便蹑手蹑脚地上到三楼。他没敲门三一四的房门，只是轻轻地推了推门便开了。紧接着又像前两天一样，两人很快躺入同一个被窝。

    不知是凌晨几点，筒子楼过道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将伍鸣给吵醒。他忽地听见女人呼喊救命，猛然又转成嚎啕大哭，忙腾地跳下床来。伍鸣去他的床前看了眼，见潘莉睡得正香，才松了口气。他听着门外鬼哭狼嚎的声音，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伍鸣决定返身开门出去看个究竟。当他将门栓拧开时，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朝他倒下，伍鸣本能反应地用手顶住。许多同住三楼的工友们，被惊醒后都已起身，几位金科的主管和块头较大的男子正用力地拖着名男子。那男子怒狮般地挣扎，同时咆哮着令所有在过道里的人，耳膜都嗡响不绝，如雷鸣般吼叫道：“放开我，看我不打死这狗日的。给老子戴绿帽子，你不得好死。泡马子泡到我未婚妻身上，我饶不了你！”伍鸣听着登时明白了过来：完了，卢诚被人捉奸在床，难怪连续几个晚上没回宿舍来睡。

    林芝华穿着睡衣，唐突地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嘤嘤地抽泣。一位年长的女人过来，她用伍鸣听得懂的家乡话对林芝华吩咐道：“你就说他强奸你，怕什么，不把他往死里整，他以后还会来纠缠你。”林芝华的姨妈，在陈村那边上班。她凌晨接到女儿的电话，便与卢家宝打的士赶来。

    “算了，事情别做得太绝。这份工也不用打了，明天就回家去。年后去上海舅舅那帮他看店，免得在这丢人现眼。”上官向欣听母亲的话，像是要诬告卢诚，忙不紧不慢道：“真是见鬼了，同事们说这事我还不敢相信。你瞧瞧，宴席还没结束你就溜得无影无踪，我来宿舍看过，也没见你的人影，你太没人格了。”她说着，看了眼瘫坐在地的表妹，希望林芝华不会听母亲的话。

    见卢诚丧家之犬似地蜷缩在门边，伍鸣没去扶他。他先在卢家宝面前用家乡话劝解道：“家丑不可外扬，你这么张扬，以后在公司不想混了吗？有什么气都平静下来，看在向骏的份上，你给我个面子。”伍鸣冷静道，见卢家宝稍微安静了些忙接道：“你知道这种事，一个碗敲不响，处理这种事还应长远考虑。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吗？如果他报警，说你故意伤害，到时吃亏的是你。若真的追查起你的来历，没准还将你在家乡的案子给牵扯出来，那可得不偿失。”伍鸣用家乡话说着看了眼卢诚，回头见卢家宝慢慢地垂下了紧绷的双手。拖拽他的人和听伍鸣说话的人，除了林芝华、上官向欣、姨妈和卢家宝能听懂外，其他人都不知伍鸣念的是哪门子经，哪门子语言，竟这么有效地制止了他的暴燥。

    “回去吧，别影响大家休息，夫妻之间的事还是夫妻间解决。”伍鸣见在场的人都不言语，说着便朝上官向欣的母亲示意道：“回去吧，我打电话叫辆的士过来送你们。”他说着要回屋拿手机。

    “不用了，的士正在大门口等着。”上官向欣的母亲阻止道，她说着过来拉住女儿的手。在转身要离去时，依然用家乡话对女儿道：“待会你陪她睡，惊醒些，防着她别做傻事。”她话音一落，卢家宝狠狠地用普通话冲着地上的卢诚吼道：“杂碎，不是看在我老乡搬出我老大来压我，不把你扔下楼去喂狗，老子就不姓卢。”一席话，让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俩同姓。“往后做人醒目些，别瞎了狗眼让大爷我碰上，小心扒了你的皮。让你断子绝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卢家宝说着泄愤的话，在地上重重地跺了一脚，整个通道里立即产生了嗡嗡的回音。凌晨，这回音震撼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如地狱传来的籁音，直插林芝华与卢诚的心脏。一枝红杏出墙之秀和寻找温之柔、梦之香的故事，从此便成了场碎梦。破碎得如同西江上，月夜下粼粼的水面，全是碎碎的银光，永远也愈合不了，令人警醒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