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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额头磕在椅背上,闷闷地闭上眼,自顾自调整情绪。觉得心情缓得差不多了,他揉着酸麻的小腿准备起身,一抬眼,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眸——
陆漾起不知何时醒的,也不知听去多少。那双因为休息不好而发红的眼里看不出情绪,只是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钟泽,那眼光像锋利的刃,一点点凌迟着钟泽。
窘迫,窘迫却又无处可躲。
钟泽脚下一软,跌在地上。这láng狈的模样悉数落入对方的眼,钟泽匆忙起身,顾不得像过了电一样又麻又酸的腿,他急急地逃,跌跌撞撞。脚下踢到药酒,玻璃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将这个敏感到极点的可怜虫吓得平底摔跟头,一头撞上里间的卧室门。
“哐——”又是一声闷响。
乱糟糟的,他把一切都搞砸了。钟泽任凭自己坐在地上不起了,自bào自弃地抱住脑袋,又成了沙坑里的驼鸟。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和师兄之间彻彻底底的完了,再没有退路可寻。
有脚步声由远及进,是陆漾起过来了。他抓着钟泽的手臂将他捞起来,不讲理地按在卧室的门板上。
“什么梦?”陆漾起问。
钟泽偏过头,不去看对方,紧紧咬着下唇。
“那样的梦是哪样的?”陆漾起不肯放过他,也见不得他自nüè般用力咬着下唇,于是腾出手捏着钟泽下颚将他的牙关松开。
“别问,别问……”钟泽眼眶氤氲出一片雾气,他感觉自己又要丢人了。上次掉眼泪是什么时候?太久了,距离那段死生别离的日子真的太久了,久到他忘了哭是一种什么感觉。那时候,为了照顾钟清源和淇河,他一直把自己伪装得很qiáng大,好像钢筋铁骨、无坚不摧。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需要依靠和支撑啊。
而这久违的、可以依赖的人,他也要失去了。
眼眶泛起的水雾更稠密了,已经不能清晰视物。钟泽倔qiáng地睁着眼,想让眼泪回落进去,可是没用,它自眼睑而起,最后悬在下颚处,留下颊边一道湿润的泪痕。
☆、破冰
钟泽不明白,怎么就掉眼泪了?他难堪地偏过头,想为自己早就不存在的薄面挽尊:“师兄,我……”
话音截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