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府那边，姚淙出了苏氏的院子，连丫鬟也没带，一个人径直上了街，姚淙一向高傲，门房也不敢阻拦，是以一直到了日头西斜，姚家人才觉摸出不对来。

    院子里、花园里到处都找了，偏生不见人，眼见天色渐渐昏暗，苏氏急得心里冒火，整个姚家都被惊动了。

    姚世千吩咐姚年的儿子姚中私下里带着家丁上街，暗地里走访寻人，又命苏氏谴了心腹婆子，挨个院子翻着找人。

    街上的消息还未传来，府里倒是翻了个遍，一直不见姚淙的踪影，林氏早已吓破了胆，窝在苏氏的院子里，抽抽噎噎了半饷。

    苏氏懒得搭理林氏，虽说她素日觉得姚远对林氏的不待见，多少和她有些关系，毕竟当初和林氏的这门婚事，是她说给姚远的，姚远恨屋及乌，也怨上了林氏。

    因着这个，她往日对林氏很是关照，无奈林氏实在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前些年姚淙还小的时候，林氏受了不少委屈，姚淙长大之后，林氏一个妇人，躲在姚淙这个孩子的背后，实在令苏氏不齿！

    要她说，林氏虽然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事，委实不必同情！

    晌午滴血验亲之后，她见姚淙整个脸色都变了，谁料林氏竟然一点当家主母的威严都没有，在李氏的撺掇下就给柳玉拨了院子。

    毕竟是个不清不楚的外室，虽说带着个孩子，但给了院子，身份不就过了明路，有了庶长子的依仗，林氏日后如何能拿捏得住？

    她原本想着提点两句，孩子可以认，大人给个通房丫鬟的身份就差不多了，免得整出什么幺蛾子，但一看林氏那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莫名心里有些堵得慌！

    这个缺心眼的东西！

    同样是母亲，柳玉再不堪，也知道为了虎子大闹上门，而林氏呢？她脑子里装的是猪油吗？

    她怎么就不想想，姚远如今膝下无子，姚淙今日才跟柳玉大闹了一场，一味地纵容柳玉，不让她认清楚身份，日后柳玉母凭子贵，姚淙在后院里哪里还有依仗？

    指望寻花问柳的姚远？还是风吹就倒的林氏？

    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一点也不为女儿考虑啊！

    见林氏还在呜呜咽咽，苏氏气得心肝儿疼，联想起姚淙出门时的灰败脸色，忍不住喝道：“哭什么哭！我看淙丫头就是被你给气走的！”

    林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瑟缩地看了一眼苏氏，母亲往日对她不是很和善吗？今日怎么冲她发这么大的火？还有，她的淙淙怎么就是被她气走的了？

    苏氏灌了口茶，继续道：“人常说为母则刚，我看你的年纪都活在狗肚子去了，事事指望着淙丫头出头，外室这种事情，也是淙丫头一个千金小姐该沾身的吗？还不是为了你！旁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千娇万宠，偏生到了你这儿，让女儿为了父亲的房里事为你出头，林氏，你果真是有脸面！”

    林氏双颊一白，身子抖了几抖，讷讷地低下了头，苏氏一见，话堵在嗓子眼里也骂不出来了，摆手道：“下去吧！你这一辈子，就跟那菟丝花儿似的，也就只能缠在老二身上了，淙丫头，也是个可怜人，谁让她摊上你这么个母亲呢！”

    林氏颤着身子起身，脚底像是踩了一团棉花似的，好不容易才挪到了门前，正要掀帘子，冷不丁外面进来个人，掀起的凉风差点将她吹晕。

    苏氏皱了皱眉，正要呵斥，却见那婆子跪地喊道：“有大小姐的消息了！”

    苏氏身子一震，喝了一句“快说”，林氏也紧紧扶着门槛，指甲几乎嵌进了木头里，满面急色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