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

    林氏拼着命解释，软着身子跪在地上，看着姚世千和苏氏的方向直磕头道：“父亲，儿媳是什么样的人，您和母亲素日也看在眼里，这些年老爷房中也有几个长大的姐儿，儿媳从没有害人之心啊！”

    “呸！屁的姐儿！姐儿能跟虎子正儿八经的少爷比？”

    柳玉啐了一声，弯腰抱起虎子，故技重施地伸到姚世千跟前，声音尖锐道：“老太爷，您快看呐！您的孙子死得好冤啊！官差呢？快把林氏这个毒妇抓起来啊！”

    妇人的声音尖锐地如同利刺一般，直往姚世千耳孔里钻，他颤抖着手，飞快地瞥了一眼虎子，挪开了视线，拍着桌子道：“老二你是死人吗？还不快给孩子收敛了……”

    姚远自然也看到了虎子凄惨的死状，尤其那眼口耳鼻里流出的乌血，分外触目惊心，这明显是砒霜中毒而死的症状啊！

    想起几个月前虎子摇头晃脑的可爱劲儿，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慈父心怀，怒视着林氏，暴喝道：“说！是不是你下得毒？”

    林氏被这一声唬得魂飞魄散，抬眼怔怔地看着姚远，怎么能是她下得毒？夫妻十几载，难道在姚远眼里，她就是个连小孩子都容不下的毒妇吗？

    姚远对上林氏凄惶哀伤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甩手出了屋子，不一会儿，叫上来一口小棺，从柳玉怀中抢过虎子放了进去。

    柳玉高喊着不准合棺，又尖声叫嚷着让林氏一命抵一命，正乱着时，冷不丁外面传来一声高呼，“这是做什么？官府还未验尸，你们就上赶着消灭证据吗？”

    众人一滞，帘子一掀，一个身着孔雀补服的绯袍官员踱进了中堂，他看上去五十上下，身形瘦削，两腮无肉，眼神尖锐，姚世千抬了抬眼皮，见是刑部侍郎孙茂德，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道：“府上正乱着，让你见笑了！”

    孙茂德目光在小棺材上一洒，眼睛一动，跟着拱手道：“不敢！孙某也是听说府中出了命案，因着凶犯是外甥的当家夫人，心中疑惑，特带了属下前来查办！”

    姚世千隐隐见窗外果然闪动着几个人影，不由心中一沉，孙茂德是他先夫人孙氏的嫡亲兄长，这些年借势爬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不过自从他续娶苏氏，再加上后来姚远成亲的时候，孙茂德的嫡长女孙玉梅由平妻变成妾侍之后，姚家就被孙家嫉恨，这些年少有来往。

    今日府中出了大事，柳氏报了官，大理寺的那些捕快被姚淙暂时稳在府中，谁料消息竟然被刑部得知，孙茂德穿着官服亲来，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姚世千捏着桌角不说话，倒是姚远眼睛微动，上前行了一礼道：“舅舅安好，可是玉梅传了消息过去？”

    孙茂德径直踱过去坐在右首的太师椅上，姚年和李氏连忙上前问好，姚淙也不情不愿地福了一礼，才听他慢悠悠地回答道：“姚府出了命案，当家夫人狠心毒死庶子，京城里都已经传遍了，还用得着玉梅通知我？”

    姚远顿了顿，扯着嘴角笑道：“舅舅，此时还未查清呢，也不好盖棺定论……”

    方才看林氏的样子，似乎并未下毒，此事另有隐情，他虽对林氏一般，但林氏若被冤枉带走，丢得还是他的颜面，少不得要维护一番。

    林氏一听这话，身上立马有了力气，扶着林嬷嬷的手端正跪倒道：“大人明鉴，民妇素来心善，连鸡鸭尚且不敢杀，又哪有毒死孩子的勇气？民妇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