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一道身影倏忽飞来,执剑挡开蒙面人的杀招。这一剑云淡风轻,轻若未闻,却救我与焦洒于水火。
蒙面人翻滚落地,抬眼一望,慌忙掩面而逃。
那人立在不远处,一道纤影,自有林下风致之感。夕阳尚挂,落日余晖泼洒在男子身上,风华尽敛,晚风吹拂,男子衣衫翩飞,更显闲雅超逸。
“易惬!”焦洒强撑上身一声欢呼,回首对我道,“是易惬大兄。”
此时易惬已然朝我们缓步走来,仿佛携着风花雪月,直叫人沐浴春风。他面色苍白而温柔,颔首将我扶起,含笑问我的情况,温暖晴和,风调开爽。我一顿,赶忙站起,答并无大碍,他复又俯身扶起焦洒,查看焦洒手、背上的伤势,举止优容平和,意态舒闲,悲喜不显于色。
只听易惬低声道:“我们快走。”便与我同携着焦洒快步疾行。我注意到,易惬衣衫微乱,近看似有血迹斑斑,似乎受过刑罚,左边袖管空空,只有一只手臂。
他便是那刚刚逃出来的暗室之人。
我们沿路而逃,行至一处名为“墨鱼斋”的食坊,我惊惧此处正是我穿越来的街头,易惬已将我与焦洒由后门送入,道:“去找阿哉。他是我剑阁兄弟,可暂时容你们一躲。”顿一顿,望一眼焦洒,又道:“少阁主就有劳姑娘了。”言毕便要抽身而退。我慌忙拦住他,问:“你要去哪里?”易惬回身粲然一笑,人已经远了。
我搀扶焦洒在墨鱼斋后厨寻找藏身之所,正奇怪后厨遍地皆鱼,空无一人,忽听前厅有人声,便与焦洒窥视。只见一身长七尺,衣着华丽的男子正在前厅喝酒吃鱼,他身侧案几三三两两坐了几名大腹便便的官员,面有愤愤之意。男子泰然自若,只专心吃喝。
这里尽数是官员,想来也不是什么贫民黔首可藏的地方,不知易惬要我们来此有何用意?
只见其中一阔面方颌,年约不惑之人嘬一口小酒,开口笑道:“早听这墨鱼斋的庖厨手艺一绝,以墨椒鲜为最,今日我等受邀早早来候,怎么不见?”
众人皆附和,面露不满,其中一平头正脸,苍髯如戟的官员笑道:“奉常大人有所不知。这墨鱼斋是公子白襕宴请天下贤士豪杰的地方,以烹鱼著名,所做所食皆有讲究。首食名为‘白鲞’,是这墨鱼斋专为公子白襕所烹,次而便是那墨椒鲜……”话止于此,便被人打断。
“廷尉大人整日在朝中为皇帝陛下鞠躬尽瘁,这外面的事情知道的还真不少。”那奉常大人冷笑道,“今日我等前来为的不就是一尝这令天下贤才名士为之倾倒的一道墨椒鲜?斋主是谁?”那奉常用竹著拨一拨盘内鱼肉,呲牙轻蔑一笑,“如何只用两尾小熏鱼应付我等朝内肱骨?”
余人颔首称是,数目盯住中央正襟端坐,正执箸细品盘中墨椒鲜的那人,皆一脸猴急。那廷尉大人同样望了一眼那人,闭口不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