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您就瞧着吧,这人都是踩低捧高的,之前去取东西那一个个的嘴脸,啧啧啧!”珊瑚拎着篮子过来,满脸嫌弃却又不自觉的扬起了下巴。
玉清婵看的明白,怕是原先那些库房的管事以为花隽彦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又有心休了自己,所以珊瑚每次去取东西都要受气,这会子全府的人都知道花隽彦醒了,自然就想着赶紧补救,否则花隽彦真正追究起来,他们这些小管事估计没有一个得好。
玉清婵并不太在意这些,且不说她手里有钱,想要什么可以找采买,就是之前那种不受重视的日子也过了两年,她更担心的是玉晓,这一天一夜没见着人,想是府城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还严重。
翻开账册,玉清婵又觉着心浮气躁,花隽彦到好,吩咐了来福和花七,又找了展大掌柜从旁协助,之后就直接躺在床上装死,竟是撒手不管了。其他人也没觉着奇怪,还老老实实每天过来回话,也不怕她私下里贪墨了什么,或是将生意弄的一团糟。
扔下笔,玉清婵弯下腰将趴身边的花柴犬抱了起来,稍稍用力撸了撸狗毛,花柴犬敢怒不敢言,只能呜呜咽咽趴在玉清婵的怀里,唯有那只狗尾巴,不自觉的摇动着。
缓缓闭上狗眼,其实做一只狗也挺好的,既不会说出她不想听的话,也不会让她退避三舍,恨不得立刻与他分道扬镳。
又过了两日,花家老爷终于露了次面,还专挑着花隽彦白日昏睡的时候,张口闭口不提花隽彦的伤势,反而暗暗示意让玉清婵将这段时间的生意账册拿与他瞧,一脸关心的模样,玉清婵假装听不懂,表面唯唯诺诺的将人送走了。
“这段时间酒楼的生意虽然不是特别红火,但也没有回落,毕竟张翰林还需要第一酥的供应,想是这段时间外头人都知道你醒了,生意会更稳固,其余你的杂货铺还有玉器店,因为外人不知道是花家产业,到没什么影响。”整理完了这段时间的账册,玉清婵在晚上的时候与花隽彦谈了谈。
花隽彦没翻账册,只低头好似随意的说了句:“似乎这些账册难不倒大奶奶……”
玉清婵脸色未变,只道:“你之前手把手教了那么久,我要是还学不会,还留在这里干嘛!”
花隽彦点点头,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玉清婵确实没有接触过关于酒楼的生意,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也是花隽彦自己教的,可是在某一些地方比如买入卖出,玉清婵似乎并不陌生,尤其平日人情来往她到想的比他还周全。这要不是玉清婵曾经接触过这些,就是她本身就精于算术,要知道花聚香说起来只是一座酒楼,但其他府城城镇都有他们家的分号,如此两个月的账册,就是他也要花些时间整理,可玉清婵只费了三个白日,就整理的井井有条,内里的猫腻也查的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他重头复查。
玉清婵身上的谜团似乎更多了。
“花七说,你爹最近似乎频繁的在请酒楼里的小管事喝茶,还有些厨房里的二把手,虽然知道他挖不走人,可这时候这么多动作,他不大放心。”
花隽彦从醒了就没见过花老爷,之前还带着三分期盼,后来听玉清婵说起,他这位亲爹竟然只在白日里过来走了个过场,心里那点子期盼就被他娘临终前的嘱咐盖过了。
玉清婵看这烛光下面无表情的花隽彦,虽然他什么都没说,眼中也没有任何波动,可是一股子莫名的心酸还是让她忍不住安慰道:“兴许是花七太过小心了,你爹应是怕你还没彻底好转,帮你多照看?”
“这话你自己信不信?”花隽彦回过神,白了玉清婵一眼,“他就是知道我醒了,怕也清楚我应该已经知道上次张翰林的事情,所以一直不敢来见我。这就是我爹,分明胆子小如鼠,还偏偏以为自己是做大事的人!这会子他来回走动,应是想要孤注一掷了。”
玉清婵没有接话,大家都不是傻子,那些劝慰的话太过苍白无力了。
“现在,我能相信的只有你!”花隽彦忍不住伸出颤巍巍的手,覆盖在玉清婵的手背上,玉清婵明明可以立刻将其甩掉,却还只是动了动手指没有移开。
初春依旧湿寒,花老爷却身着单衣坐在临窗的位置,他此时非但感觉不到寒冷,反而满面红光带着喜色。
“胡老板真是好酒量啊!”花老爷举着酒杯,带着几分恭维道:“之前就见过几次胡老板,可惜那时候总是错过,好在咱们还是有些缘分的!”
胡老板抖着圆润的下巴,含着醉意笑道:“可不是么!花老爷是个有福的人,这么些年儿子也孝顺,女儿们也嫁的好。”
花老爷嘴角一僵,压着内心的不满,假装勉强的笑道:“若是前些年,当真是什么都不用我操心,可谁知道今年流年不利啊……”
胡老板自然也听说花隽彦受重伤卧病在床的事情,他小眼睛眯了眯给花老爷夹了一筷子醉虾,“大少爷最近不是听说好起来了么?”
“也算是祖宗保佑,人是醒了但到底伤了身子,还在床上躺着呢。”花老爷收了笑容,叹了口气说道。
胡老爷心头一动道:“这事儿可大可小,但眼下花家的产业可不能就这么放着啊。”
“那是那是,不然我这么个老胳膊老腿,怎么又不能闲着呢?”花老爷抿着酒拿眼去瞄胡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