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温润,和风醉人。观塘城中人员熙攘 ,好不热闹。
城中最高的阁楼——完达阁楼前,纷杂的的人流却让出了一块空地。
空地正中停着一辆马车,镂花雕木,顶坠流苏,车前有三匹乌黑油光的骏马,个个肌结健硕,双目炯炯。
马车旁站着一位身形瘦弱,青衣短发的少年,和一位绿裙青翠的娇俏少女,二人面容青涩,应是十四五岁模样,此时少女扯住少年的衣服,直往后拽。
“咱们再回去看一场元影嘛,阿舟...”
少女粉腮明眸,面似桃花,梳着两条马尾辫,此时小嘴微嘟,脸颊微微鼓起,像一只生气的小河豚,眼眶中星星点点,含着盈盈泪光,不知受了什么委屈。
那个被唤作阿舟的少年回头,剑眉星目,虽然瘦弱,却显得英气勃发,双眼瞳孔异色,一绿一蓝,却透着同样的坚毅。
阿舟抓住少女的手,把自己的衣角从她手中拉了出来,面露难色道:“堇儿,咱们今天都看了三场了,真不能再看了。”
“求求你了,阿舟,好阿舟,舟哥哥!”说话间堇儿又扯住了阿舟的衣角,“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场了。”一边说一边微微皱着琼鼻,泪水眼看就要滑出眼眶。
“你上上场看完就是这么说的。”阿舟脸含笑意,伸手刮了下堇儿的鼻子,又轻轻把她鼓鼓的双颊捏平,“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堇儿两颊飘上了两抹晕红,扯住阿舟衣角的双手甩了甩,嗫嚅道:“这次是真的,求求你了,就看一场。”
“那你之前说的就是假的咯。”
“那不是......”
阿舟佯怒:“行了,咱们明天再来看,你要是再说,我以后就不带你来了。”
说完便自顾自朝马车走去。
堇儿噘嘴站在原地,别着头不去看阿舟,心里一边又害怕阿舟生气,一边又舍不得元影,观望半响,终于放弃抵抗,轻跺一脚,朝马车奔去。
阿舟把堇儿扶上马车坐好,微笑道:“现在日头就要落山了,若是再晚一点,林子里说不定又有鬼魅山精出来作怪,那些鬼怪莽牙利齿,专吃小孩,我这点微末功力,到时恐怕还不够给他们塞牙缝,更不用说护你周全了,还让义父白白担心。”
堇儿还想辩驳,想了想又觉得山鬼可怕,不禁打了个寒颤,微微点头:“那你明天要带我来哦。”身子下意识往车里靠了靠。
“一言为定!”阿舟微笑道,“坐稳,咱们要出发咯!”
说罢一抖缰绳。
“驾!”
马车轰然而动,自观塘城北门疾驰而出,携着滚滚尘烟向玄水城一路驶去。
此时天色渐暮,橘红的夕阳低低垂在天边,火红的云霞仿佛给大地镶上了一条花边,煞是好看。
城外是横贯梧洲南北的大江,兰江,江水奔涌,终年不息,一条长堤立在江边,牢牢守护着另一侧的观塘城。
城外是广阔的榆树林,往常一直都是林木森森的样子,恰逢秋季落叶,一个个脱落得只剩一根光杆,仍是一眼望不到头。有一条小路斜跨树林,往西北方向而去,是往来商贩们积年累月走出来的,虽然这条小路比不上兰堤上的官道宽阔平坦,却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半个时辰后,玄水城巍然的黑色城墙出现在眼前,在沉沉暮色下,就像一座铁壁默默镇守一方。
玄水城,最初只是玄山脚下一个依玄水河而建的破落脚店,连名字都没有。传说玄山上曾经发生过上古修士之间的大战,山里埋有海量的修士遗宝,所以经常有人进山寻宝,玄水脚店正好就在进山的必经之路上,千年来,寻宝者络绎不绝。人流汇集之下,这玄水脚店的规模也逐渐扩大,脚店附近便聚集起了各路商贩,久而久之,就逐渐发展成了一座以坊市为生的大城。
阿舟吹了声口哨,回头掀开车帘:“堇儿快醒醒,咱们要到家了!”
说完又转身猛抽几鞭,驭使马车加速向城门驶去。
刚一进城,就被不知哪里窜出的几队白甲兵拦住了道路。
“吁!”
阿舟匆忙勒停马儿,一眼看去,这些白甲兵全都按住刀柄,个个面色不善,心里头顿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束发的兵众中走出一位戴着头盔的白甲兵,头盔下是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孔,只有两撇末梢卷翘的额八字胡还算引人留意,盔甲上的花纹比其他兵士的复杂许多,右边肩甲上还并排镂刻着三块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