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戈冷冷地瞥了一眼余惟,那眼光写满了厌恶与愤怒:“靳将军,这事不怨您,若非我门派里余惟这个丫头乱给您带消息,说不定也没这场乱子。”
余惟深锁着眉头,半句话没说。
靳雍道:“怎么能怪余姑娘?她也是好心!而且她当时几乎是不顾自己安危地和敌人打斗。”
余惟轻声道:“靳将军,您不用说了,都是我的过失……”
靳砥望着余惟,只觉得心中疼痛不已。
张弗道:“靳将军,您看,是否请求援兵?”
靳雍脸色沉重,他闭上双眼:“我不知道前路有多凶险,那就请吧。张弗,你让文工先生替我写个奏表给皇上,请求皇上派最近的兵来救援。”
张弗应道:“是。”
慧戈师太道:“我听闻最近皇上的十弟戎军,似乎在封地很不太平。”
靳雍苦笑一声:“我连老八都对付了这么多年拿不了,我还管老十呢。”
慧戈道:“您也不用太难过,等援兵一到,我们打过去,说不定不光能要来解药,还能除了戎天,收复耕屯。”
靳雍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微微点头,极其缓慢地道:“但愿如您所说。”
慧戈叹口气:“您先好好歇着,别动气,我这就回了,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
靳雍抱了抱拳:“恕我不能相送了。”
靳砥望见,慧戈皱着眉厌恶地瞅了余惟一眼,而余惟面无表情,一双眼泛着血红。
余惟起身跟着她师父,靳砥拿目光牢牢地凝住她,多么盼着她能朝他的方向送来一个眸光,盼着她懂得,无论她爱不爱他,他都会成为她有力的后盾,永远地守护着她。
而余惟终究没望向他,当她走过靳砥身旁,时空仿佛都慢了下来。虽然她面无表情,可是靳砥瞧出了她的憔悴和忧伤,她眼神无力而空洞,整个人仿佛被生命苍凉的烟雨消砺得麻木了。
靳砥心中漫过无限的哀凉。帐篷外,马蹄声远,风声猎,不知余惟回去会不会被慧戈师太责怪。
靳砥凄然地走出帐篷,望着军营里的兵士们。他忽然发觉他们个个神情紧张,面容悲戚,靳砥倏地意识到,父亲的倒下也许对军营里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沉重打击。
主心骨倒了,放眼军营,谁还能撑起这杆大旗?
靳砥心中猛地一震。
他忽然望向耕屯城的方向,心内的焦急火苗一瞬间升腾起来。
父亲绝不能倒下!
耕屯城并不远。
午时,张弗在靳砥的帐篷内坐着,他摇头道:“不行,这样太冒险了!”
靳砥望着张弗,抽冷子道:“你害怕了?”
张弗站起来,道:“我怎么会是害怕?我是觉得,如果这种方法能成功,那咱们为什么还在这里辛辛苦苦驻守这么多年?”
靳砥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去,你如果不去,我就自己去!”
张弗急道:“哥,这次你听我的吧,别去了。请求援兵的奏表已经让士兵们带去往京城送了,援兵不用多久就会来。你别这时候节外生枝了。”
靳砥道:“你看没看到,爹如果倒下了,咱们这个军队士气就不行了!援兵什么时候来咱们大家都不知道,那么这段时候怎么办?整个军营就这么半死不活的?万一这时候耕屯那边有变,我们怎么抵抗?”
他苦涩地道:“而且,我也想让我爹看看,我并不是没用,我心里也装着咱们军责城!”
张弗点点头,道:“早上靳将军的话有些重,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靳砥道:“给个痛快话,晚上去不去?”
张弗道:“去也行。”
靳砥笑着拍了一下他:“弗弟,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去!”
张弗道:“但是就咱们两个人肯定人少。”
靳砥道:“如果招呼了别的人,他们一定会告诉我爹,就去不成了。”
张弗微微思忖:“那倒也是。”他轻然一笑:“咱们找别人吧。”
靳砥问道:“还能找谁?”
张弗道:“席先生夫妇和席欢。”
靳砥连忙摇头:“还是别找他们吧。实不相瞒,昨夜席欢约我去一个地方,我没去,现在哪里还能见她?”
张弗笑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带你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