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抽出一柄精致锋利的扁阔面斧头,把黑斗篷往夜空里一扔,余人如得号令,跃上空中,落地时已成一个圆圈阵。
本以为能将唐升和席永围在当中,却不料唐升不见了踪影,皇甫被围在当中,如雕石一般被定了格,右手犹举着斧头砍向席永,呲牙咧嘴地。而他面前的席永只伸出右掌打在了他心脏部位,恐怕将他定格的,就是他没有能力抵抗的此掌。
众人正在惊恐,突然,一道白色影子从天而至,无数细碎的不明物体漫天打来,随着一声声惨叫,唐升轻然降落在席永身旁,却见每人脑门正中央都嵌着一块东西,亮晶晶的,而这刚刚摆好的圆阵瞬间七零八落了。
席永望着唐升,唐升笑道:“那枚铜镖,我把它震碎成很多小块了。”
席永把手拿开,皇甫立即倒下,大口大口吐着鲜血,脸上却挂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们两个人把我们都杀了,又,又能怎样……”他竟然“嗤嗤”地笑出了声。
“你执意帮助那残忍狠毒的戎天,就只有这个下场。”席永冷冷地道。
皇甫缓缓道:“终究还有一件事,你们,不可能,不可能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合上了眼睛。
唐升立即给他输送内力,磅礴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在他体内游走,皇甫却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席永摇摇头:“没用了,你知道我的掌力,更何况我还用了十成力。”
唐升撤了手:“他那句话,什么意思?”
席永叹了口气:“什么事我们不可能知道?我也不懂。”
两人回至军营,着人去刚才的地方掩埋尸体,把刚才的情形都和靳雍说了。
靳雍摇头叹道:“之前圣旨传来后,军责很长一段时间货物流通,对来走军责的人的检查也松了,他们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来军责的吧。”
唐升道:“那人临死前还说了那么一段话,令人费解。”
席永道:“将来自有水落石出时。”
唐升拿出祛毒丹药:“靳兄,给你吃了吧。”
靳雍一阵咳嗽,摇了摇头:“我现在还行,若是百姓有人需要,就给他们。”
唐升走出靳雍帐篷,远远望了一眼靠在角落望着夜空的靳砥。
她凝视着这个搁浅在黑夜里的忧愁身影,他那双眸子迷茫而忧虑。
唐升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从发上摘下了一根竹簪。
“小砥,”唐升走过来时,靳砥以为她来劝说自己,一颗心惴惴不安。
没料想她蹲下身子,拿出一根竹簪。
“你父亲相信这竹簪会突然断了吗?”唐升忽然这么问。
靳砥摇头:“不会相信。”他有些不解。
“军责的百姓会相信这竹簪会突然断了吗?”唐升接着问。
靳砥疑惑地望着唐升:“不会。”
唐升微微一笑:“看好了啊。”
她运了内力,不声不响,那根浸在夜色里的翠绿竹簪在靳砥的注视下突然断裂。
靳砥猛然看向唐升,她的笑靥轻然绽放着,把手里的断簪给了靳砥,再不说一句话,起身离开了。
靳砥捡起地上的另一截竹簪。两截断簪在朦胧迷幻的月光下闪着碧绿可爱的光泽,安安稳稳地被他托在手心里。
靳砥若有所思,把断簪放进了怀里。
突然,他感到旁边有一缕目光凝视着他。
转过头,余惟在军营外一动不动地立着,连注视他的目光都凝固了,只有几缕青丝在风里摇曳。
靳砥站起身,两人四目而望,余惟僵硬地抬起手勾了勾,示意他出来。
两人来到离军营不远的一个山丘旁,余惟停下了脚步,面冲着靳砥。靳砥看到她脸上有隐隐约约的纵横交错的泪痕,仿佛根深蒂固又交错蔓延的盘虬枯藤,扎进了血液里,泛着凄冷的悲伤。
“晚上还是有些,有些凉,你若出来,应该加些衣服。”靳砥缓缓道。
“你为何要告诉席先生我在襄军派过得不好的事?”余惟的声音寒凉彻骨。
“你是我什么人啊?”这语调轻飘飘的,最后已有哽咽的音。
“对不住。”靳砥不知所措,只有这句话。
余惟苦涩地冷笑一声,两行泪滑落,靳砥的心被猛烈地扎了一下。
突然,余惟身子晃了一晃,向山坡跌倒,靳砥连忙跑过去扶住她。
没防备,余惟一把推开了他,靳砥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