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里,事情几乎没变化地按照席永所料发展着,把靳砥惊得头皮发麻。
魏孤沮丧不已地离去。
戎天把军医唤来,那大夫跪下禀告:“禀大将军,此次共有约三百四十人死亡,约一千四百人受伤,所有伤者皆有表皮破损流血情况,都是外伤。”
戎天脸色铁青,点点头:“好生给士兵们养伤。”
那大夫走后,戎天咬着牙:“魏孤真是太不像话了!”
戎乾道:“父亲息怒,老这么生气哪能生得过来。”
戎天怔怔道:“我实在该找个时间看看那个符张的右臂了。”他看了看戎勉和靳砥,轻声道:“戎勉,念责,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我单独问乾儿吧。”
靳砥心中一惊,戎天果然对自己有所忌惮了。
他蹙着眉,抬不动脚似的往出走。
翌日凌晨,戎乾把靳砥召唤到了林子里。
“念责,父亲决定,在靳砥回到军责后,检查符张将军的右臂。”
靳砥点头:“我倒盼着符张是那个欢儿的同伙,这样大将军就更看不上魏孤了。”
戎乾拍了拍靳砥肩膀:“兄弟,你倒是忠心耿耿,可是那魏孤小人一直冤枉你,如果这次能由你来抓捕符张,魏孤就再也不能说什么了,父亲也不会再怀疑你。”
靳砥一笑:“我也得有这个机会啊,否则还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戎乾道:“机会都是自己把握的,你要能找准时机,就大胆行动,我这边永远帮着你。”
靳砥一副感动模样,他低头抱拳:“多谢二公子信任!”
当晚,戎天家中最大的房间被当作了晚宴场所,无数贵重器皿盛满了各种佳肴珍馐,屋内悬吊着彩色琉璃灯盏,分错交割地倒映出光怪陆离琳琅点点的奢华景象。
戎天和席永、余惟坐在最前方的中央处,而两旁是耕屯的高级将领官员,戎勉、戎乾、严远、魏孤和张弗都坐在比较显眼的位置。
靳砥一看,戎勉身边果然又出现了一位年轻貌美的侍女。
“靳将军,今天的晚宴是给你饯行的,多余的话我就只说一句,那就是:军责百姓的解药就拴在你一人身上了。”戎天微笑凝视着席永。
席永点头微笑:“我明白戎天将军的意思。”
戎天哈哈一笑:“大家举起杯子,我们一起给靳砥将军饯行!”
席永一饮而尽:“这酒好烈!”
晚宴虽然豪华,却有些冷清,耕屯的众位将军之间也并不互相敬酒,大家天马行空漫无边际地找话题,说话的人也还是寥寥。
戎天倒是往张弗那里看了好几眼,而每当他注视张弗的时候,张弗都在瞧着席永。
酒过几巡,待茶凉酒冷,宴上也终于一片孤寂冷清。
突然,一阵剑的声响叮当穿过。
原来是满脸通红的席永拄剑而起。
余惟用力地扶着这个看似喝醉的人,席永缓缓地走到中央,醉脸上还扬着一丝灿烂的呆笑,他拔剑出鞘,痴痴地环望着这些人。
大家都不知所以然地望着他。
“我靳砥,自来耕屯之后,还没有和哪位将军好好切磋切磋,这不像是我们习武之人的作风。再说了,今天这个宴会,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差劲的宴会,你们怎么了?都哑巴了?不说话!不说话就打吧!谁下场跟我比试比试,也算是给大家助助兴啊!来吧!谁啊!”
席永摇摇晃晃地在中央跳着他自创的醉舞。
大家稀稀落落地笑起来,直说这个人醉了。
戎天微笑着饮下一杯酒:“我耕屯哪位将军愿意与靳将军切磋?”
靳砥站起来:“我愿意与靳砥将军切磋!”
他拿剑快步走出,全场人都安静地注视着他们俩。
席永惺忪着醉眼,使出靳砥的剑法,靳砥则完全使出一种全新的剑法。双剑相交,火花飞舞,靳砥毫不留情地或劈或刺,把席永打得脚步踉跄,迭连后退。
“当”地一声,靳砥的剑如长虹落雪一般荡开席永的剑,又连飞了几个剑花,突然,极其细微地刺进了席永脖子右侧的衣衫之中。
叮当!一只酒杯掉在地上摔个粉碎,众目睽睽之下,张弗“腾”地站了起来!
他深蹙着眉,关切地望着东倒西歪的席永。
几乎是同一瞬间,靳砥猛地回头,他眉头凝住,一双闪亮的英眸满含仇恨地死死锁住张弗。
张弗似乎如梦方醒,赶紧坐下。
“你站起来干什么?”靳砥收回了剑,席永瞬间瘫倒在地,连连叫道:“我喝多了,喝多了,这次不算……”
“念责你先回座位,来人啊,给符张将军收拾碎了的杯子。”戎天咬着牙,略显沉稳,却挡不住眼中正在火热灼烧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