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夜里,在一个极少有人知道的房子里,张弗双手被铁链吊起,他的脚尖艰难地够着地面。
显然是宴会散去,披着玄青色斗篷的戎天带着几个卫士进来了。
张弗间隔地咳嗽,虽然胸口的血已经被止住了。
“符张?嘿,原来是张弗将军亲自过来了。”戎天捏着张弗的下颚。
张弗脸色发紫,说不出来话。
戎天微微摇头:“别说话了,你的肺被刺伤了,每说一句话就会疼得要死……听我说好不好,然后简单回答就可以了。”他淡然一笑:“你应该就是那夜刺探的人之一吧,那我问你,除了跑了的那个,另一个人是谁?在哪儿?”
张弗艰难道:“用尽你的刑法吧,我也不会说。”
戎天默然,而后一笑:“如果让刺伤你的念责将军过来,他一定让你接触到不少新花样刑法。”他微微贴近张弗,轻声道:“不过我不愿意看到一个被折磨得无比骇人的家伙,那会把我吓坏的,我更喜欢动脑子。”
张弗死死盯着他。
“张弗将军不擅长动脑吧,所以才会在那晚从那个没有窗户的窗口进来,还受了伤。”戎天摘下自己的斗篷,交给卫士。
“那么今晚,会不会有人来救你呢?”戎天露出一个极其阴险的笑容。
“这里,这里……”张弗剧烈地咳嗽起来,喷出来一些血。
“这里是前街五院吗?”张弗涨红了脸。
戎天微笑着耸肩:“当然。”
张弗望着有些怪异的戎天。
戎天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张将军对不住,接下来你恐怕不能那么好受了,哦,不对,是更不好受了。”
几名卫士伸出手用力扒开张弗的嘴。
戎天把纸包里的粉末全倒进了张弗口中。
张弗被呛得又一阵猛咳,戎天淡然道:“这种毒药原是一种慢毒,但被我们的人刚刚加了催化的成分,因此很快就会发作。只要超过半天,神仙也救不了你。”戎天微笑:“哦对了,你的肺被刺伤,这种毒药发作起来时恐怕会令你更痛苦。”
突然之间,张弗只感到自己全身的筋脉骨骼都在剧烈疼痛,他忍不住大叫一声,双手猛烈颤抖。
随即,他无法控制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更牵动了他胸口肺部的剧痛,又是一阵带着最恐怖痛苦的猛烈咳嗽。
“这么快!”戎天同情地望着张弗。
他淡然一笑:“我也想和你们军责的人玩玩,如果半天之内你可以被带回军责,我想你就可以被解毒。”
戎天指了指张弗的前方:“看到你面前这副场景了吧。”
张弗青筋暴露地望着眼前的阴森图景。
戎天拍了拍手,二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兵叮叮当当地带着沉重闷响走了进来。
“一会儿你和他们一样,都会被装进去,不同的是,为了防止你咳嗽的声音传出来,我们特意在属于你的铁人面部放了很厚的隔音棉。”戎天得意道。
他又低声对守卫们道:“他们二十一人装进去后,只要有人来说要提犯人张弗,你们就把钥匙给这个人,让他自己来开铁人,只要他开错一次,这二十个人就会从铁人里冲出来杀死他。所以这个人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
一个守卫道:“哪怕是大将军您亲自来?”
戎天露出狠毒的一个微笑:“哪怕是我自己亲自来。”
夜深沉诡秘。
前街五院的庭院里疏影寥落。
装扮成一名普通侍卫的席永独自出现在这里,他正左右观望,因为前街五院两侧都有房子。
突然,他身后有些微声响。
席永暗自攥着几枚毒针,平静地转身。
一个蒙面人。
这个蒙面人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显示了一丝笑意,随即他轻轻把蒙面布拉下了一点点,又拉了上去。
席永登时皱起眉头,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靳砥笑道:“我一路跟着你这个四处打听消息的可疑侍卫,因为我知道你就是席先生。席先生,我虽然相信你自己就能救弗弟,但是我也必须来。”
“为什么?”
“因为他是弗弟,是我搭上性命都得救的生死兄弟。”
“别说那么好听,你就是来和我抢功的。”席永蹙眉轻喝。
靳砥一笑:“被席先生看穿了。”
席永拉过靳砥:“快走吧,先看左侧房子。”
两人踮着脚走,风有声,脚步无声,席永轻轻推开左侧房子的房门,又立即闪到一边。
房内空空荡荡,风摇摆着房门。
席永和靳砥慢慢走到屋子正中央。
“人呢?”靳砥低声问。
一滴血落在了席永脸上。
他抬头一望,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正吊在房顶上,脸如僵尸一般。
正是张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