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狭窄的石板路上,一辆疾行的马车飞驰而过,所幸夜晚寂静,路上无人。
那马车停在了微草医馆前,君芮正等在门口,她一时间搞不清这辆马车的由来,但驾车之人她认得,是关山剑连羽。
连羽之前消失过一段时间,后来再次出现是在天喜寺,一般来说祁风没回来,他也不可能会提前回来的,现如今他竟然出现在这里,便只有两种可能……
无论哪种可能,君芮都可以先放一放,她现在更在意的是,云影竟还没回来。
不过她虽思索了许多种情况,心中担忧,面上却仍是冷淡寻常。
连羽下了马车,拱手行了一礼,君芮也客气的回了一礼。
连羽道:“芮姑娘,郡主在马车内。”
“多谢。”君芮未再与他多说一言,只是去将昏迷的云影抱了出来。
待路过连羽身边时,她再次点头致了谢,就进了医馆。守在门内的阿信算着时间关了门,一刻也不做停留。
微草医馆的木门有些陈旧,门槛两边甚至泛起了青苔,挂在门前的盆栽种着三七和马钱子,连羽随手扯下了唯一一朵还开着的三七花,嚼碎了吞了下去,并顺走了一小把马钱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人可走了?”云影在房内吃着桂花糕,“君儿,我都快饿死了,厨房可还有吃的?”
“走了,还有莲子粥,在热了。”
“太贴心了君儿!”云影笑眼盈盈地给了她一块桂花糕,君芮接了细嚼慢咽地吃着。
“师姐怎么遇上连羽了?”
“运气不好,便碰上了,这倒无妨,眼下我最担心的是,连羽来了,就代表祁风开始介入此事了,我们的计划怕是要提前了。”
“师姐打算怎么做?”
“一个半时辰后,去皇陵取刻骨花粉。”
“如何取?”
“有这个。”她将梅叶钥匙拿出来,道,“用这个能开苏贵妃的棺冢,里面有一荷包,上面绣着一种花草,刻骨花粉就在里面。”
“那花草长什么样?”
“花瓣只有一片,呈倒伞形,内绿外白,没有叶子,只有花杆。”
君芮仔细地听着她的描述:“师姐要注意安全,我先去拿粥。”
“嗯,多谢君儿了。”
君芮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并不言语,默然地去取莲子粥了。
云影总觉得君芮似乎有心事,她寻思着待会儿定要问问。
眼下已近深秋,新鲜的莲子是采不到了,君芮熬莲子粥用的是冬藏的莲子,口味也就差了些。
不过云影饿的很,不消一会儿,一碗粥就见底了。
刚吃完她就有些犯困,脑子涨涨的像是受了风寒一般。
“君儿,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困了。”她这话音方落,就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得不省人事,怎么都叫不醒。
君芮摇了摇头,扶云影去床上躺着,盖了被子,才吹了灯离去。
城外,靖皇陵。
皇家之地一向庄严肃穆,黑夜皇陵则是阴森中含着威严。
守陵人是一个老叟,半截入土的年纪,精神头却是极好,一双眼就像鹰眼一般,巡视着皇陵的异常。
虽寒冷,那老叟却穿的很单薄,看样子应当有功夫傍身。
他才巡视完准备回去休息,就有人找上了门来。
“柳大人,这么晚怎么来了?”老叟瞧了一圈周围,“今日王爷没来吗?”
柳文道:“林公公,王爷今日有事,差柳文去给苏贵妃送些祭品。”
“又是花草吗?”
“嗯。贵妃身前最喜花草,王爷便每次瞧见新鲜的都会给贵妃送些过来,放在陵前。”
“王爷孝心,瞧这天也有些晚了,需要老奴陪大人进去吗?”
“多谢林公公,柳文自己进去即可,一会儿就出来了,不必劳烦林公公了。”他将手上的一壶酒给了林公公,道,“这个是王爷特意买的,据说是南方来的酒,给公公尝尝。”
林公公是宫里头的老人了,以前是侍奉先帝的,后来先帝去了,林公公便自请来守皇陵,这一守便守了十几年。林公公平时没啥爱好,就爱喝酒,祁彧便每次来都给他捎上一壶酒。
他乐呵呵地接下了酒:“烦请柳大人替我多谢王爷了。”
“一定转达,那柳文便先去了。”
林公公把手上的灯笼给了柳文:“皇陵内有些黑,大人带上这个灯笼吧。”
柳文谢道:“多谢林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