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二月的京都街头还残留着未消的雪。云琅一袭白衣,素纱遮面,行走在雪地上,身影与雪融在小巷的尽头。
云琅没有去兵部侍郎府邸,而是每日到西郊凉亭弹琴赏雪。
这日云琅依旧在西郊凉亭弹琴赏雪,不远处驶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轱辘突然陷入了一雪坑,颠簸一下之后就停住了。
“怎么回事?”随着声音,马车里下来一位端庄高贵的夫人,一袭浅紫色锦裳,眉影疏淡,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一下车来,丫鬟立马为其披上深紫色的披风。
“夫人,马车轱辘陷进雪坑了,前边有座亭子,不如夫人去亭子那边歇一歇,待马夫把马车拉出来再上路可好?”丫鬟伶俐地说道。
这位夫人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凉亭,看到云琅在弹琴,于是抬步缓缓走去,丫鬟见状紧随其后。
云琅见人来也不起身,依旧若无其事地弹奏着。琴音袅娜,悠悠不绝。一曲下来,竟让人流连忘返,沉浸其中。
“姑娘好琴艺。”
“夫人谬赞。”云琅浅浅地低了低头。复又说道,“夫人眉心不展,似是有愁苦之事。还望夫人多听小女一言,这世间万事,无不曲折复杂,若深陷其中,定愁苦不堪,何不跳脱出来,免伤身伤心。”
“姑娘话虽轻巧,可这世事繁杂,早已深陷其中,如何能跳脱?”
“既跳脱不了,那便解决之。”
“如何解决?”
“另辟蹊径。”
“如何另辟蹊径?”
“投其所好。”
云琅说完微微眯眼看了那夫人一眼,手复又在琴上拨出几个音,说道,“言尽于此,夫人可好好斟酌,小女先行告辞。”说罢便卷琴而去。留这位夫人和丫鬟在凉亭沉思。而后片刻夫人眼中闪烁异彩,拉着丫鬟的手,惊喜出声,“对呀,老爷可以投其所好。”
云琅闻之,脚步未停,只是嘴角微微含笑。
果不其然,那马车停在了兵部侍郎府邸门口,丫鬟搀着夫人走下马车,云琅便看到那夫人急切地走入府中。之后云琅转身而去。既已投饵,那便坐等鱼儿上钩。
入夜,兵部侍郎府邸。
夫人招来管家问道,“老爷在哪?”
“回夫人,老爷还在书房。”管家恭敬地回答。
于是便见一位华美的夫人,身后跟着两位丫鬟,其中一位端着一盅汤羹,一行三人往一处灯火明亮的院子走去。行至门前,夫人接过汤羹进屋,留两个丫鬟守在屋外。
“夫人你怎么来了?”一人忙起身接过夫人手里的汤羹放在桌上。此人剑眉星目,不是兵部侍郎又是谁。
“老爷,夜深了,当心寒气入体。妾身备了御寒的汤羹,老爷趁热喝一口吧。”夫人温柔地说道,边伸手打开汤羹的盖子,顿时香气弥漫。
“夫人有心了。”兵部侍郎握了握夫人的手,然后端起汤羹一饮而尽。
“老爷何故夜深无眠?还在为皇上的事情忧心吗?”夫人体贴地问到,扶着兵部侍郎坐下后,一双纤纤素手便攀上兵部侍郎的肩头,力道刚好地为其按摩。
兵部侍郎闭上双眼,叹了一口气,道,“近来多位朝臣弹劾我,而皇上也有意无意地想要扶持陈光明做兵部侍郎,虽至今未说出口,但圣心难测。且我大业在即,容不得一丝疏忽啊。”
“圣心难测,可若投其所好,未必不是一个好方法。老爷觉得呢?”
“如何投其所好?”
夫人的手移到太阳穴处,轻柔地按摩着兵部侍郎的头部,柔柔的声音说道,“听闻皇上善音律,尤偏爱琴,何不举荐一位乐师,为皇上增添一丝情趣呢?”
“宫里善琴者众,再说出色的乐师岂是容易找的?”
“素闻高手在民间,不定皇上听惯了阳春白雪,偶尔听听民间小曲会觉得别有风味呢?”夫人顿了顿又说道,“妾身听闻杏花楼有不少优秀的乐师善琴,老爷何不去看看?”
“烟花之地,何来高雅之人。”兵部侍郎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