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了，我素日喜欢蜜藕色，裁件外衣，也裁套罗裙，青绫的裁两身罗裙，我回京时带给元薇，她喜爱翠色，本来想给姨娘也挑的，但姨娘不喜欢穿绫缎，故也就不挑了。”

    杨老夫人点点头，扶着珮姑的手往塌上一靠，似是毫不在意般问道“那这白绫是打算给谁呢！”

    柴熙云只觉耳根一热，垂眸尚未接话，只闻灵玉打趣道“自然是杨六公子。”

    灵玉适时递上这句话，杨老夫人倒无不满，甚至朗笑起来，柴熙云只觉羞赧，气鼓鼓的提着衣衫走到杨老夫人身侧落座，娇嗔道“外祖母也惯着这些丫头的性子，由着她打趣我。”

    “你自己的丫头自己管，再说，难道你不是选给六郎的。”杨老夫人也来趣儿，不禁也调笑一句，柴熙云倾身靠在老夫人肩头，柔声道“祖母说的好衫配好人嘛！孙女是依命行事！”

    “哈哈哈，鬼精灵。”杨老夫人轻点她的鼻间，逗笑了片刻，方摆手示意小侍女们退下，只留灵玉和珮姑近身伺候。

    柴熙云净了手，复重新做到杨老夫人身旁，只闻杨老夫人问道“今日林莺儿之事，你有何看法！”

    柴熙云默言，一双乌黑的眸子在杨老夫人满含睿智的面庞上荡过，启唇发问道“孙女今日特意问了六郎此行之意，此刻倒想听听外祖母有何高见？”

    “呵呵”杨老夫人笑笑，“我瞧着你的模样，就知咱们是心照不宣了，六郎做事缜密，此行不会落人口实，今日知他处事果断，倒是打消了我许多顾虑。”

    “敢问祖母从前有何顾虑？”

    杨老夫人沉沉的眸光接上她的眸光，理理衣衫道“你说我顾虑什么？自然是顾虑你，顾虑着他年少轻狂，顾虑着他武将出身不懂朝局，更顾虑着他心思单纯没有城府，如若处事莽撞，只恐日后麻烦，但经此一事，方知是祖母小瞧他了。至于那个林莺儿，不甚稳重，这种人不可同行，你不用理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无妨，记着，永远不要为不相干的人伤神。”

    杨老夫人言辞切切，语气虽轻却颇具威严，柴熙云一愣，骤然想起那日与柴熙让重逢时，他用冰冷目光紧盯着自己，叮嘱着那句“记着，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哭，永远不要。”

    柴熙云脸色骤变，眸光失色，如此反常之举尽落杨老夫人眼中，忙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起什么了？都出神了！”

    “啊，没，没什么。”见到柴熙让之事，柴熙云万万不敢与杨老夫人提起，她宁可让这个垂暮老人相信自己的二哥已亡，没有希冀，也就没有了挂念，否则知他冒险现身，居处不定，又为朝廷所忌惮，恐也余生难安，思及此，柴熙云方说道“想起今日武场的事儿了，虽说祖母让我不必挂念，可今日林莺儿摔下去的时候还是凶险，面部着地，伤了脸面。”

    “郡主还替她说话，奴婢瞧着，那个表姑娘可是个不老实的。”灵玉忿忿不平，面带不悦，杨老夫人忙说道“听灵玉这话头，这林莺儿是做了什么事儿让你如此不平啊！”

    灵玉屈膝一礼，道“回老夫人，奴婢今日在武场里看得真真儿的，那林莺儿的眼睛就没从我们六公子身上移开，还当着郡主的面儿对六公子大加夸赞，她摔下去，我看六公子若不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摔下去。”

    “灵玉”柴熙云闷喝一声，灵玉自知失言，躬身行礼告罪，气哄哄地抚住柴熙云的肩头，杨老夫人见灵玉粉面含怒，义愤填膺地模样，便知此言非虚，忙探手抓住柴熙云的手，劝诫道“丫头，旁观者清啊！”

    柴熙云秀眉一紧，不禁又细细思量起武场内的一幕，那么多人，怎么就不偏不倚，直冲六郎怀前扑去，若真是林莺儿别有用心，那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出身不高的表姑娘了。

    杨老夫人抬手展开她的眉毛，食指轻轻点点她的额间，说道“祖母怎么说的，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神，我会细细留神，若她林莺儿真有天胆，我有的是法子惩治她，你不必多虑，过几日有庙会，你舅母也马上要举办荷叶会，都是热闹，你难得出宫，就好好玩玩，别被这些污糟事麻缠了心。”

    “是”柴熙云朗然一笑，侧身同灵玉交流了一下眼神，灵玉会意，面上却也不作动，仍替柴熙云扑着团扇……一晌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