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景面如冠玉、身姿卓然,吐语间颇负深情,如此一个男儿指天对地的说出这番话,任是铁石心肠也要动容,况柴熙云与他倾心相付,如今知他这般心智,更是扯起万千柔情,只觉双眸发涩,泪水竟是再也忍不住一泻而出,情不自禁踮起脚去寻找他的双唇。
这一吻来得突然,也来得热情,杨延昭毫无准备,只觉通身一颤,仿佛雾里云间般虚无,半天才回过神来揽住她的身子,好好回应了一番。
上次的莽撞之举,是被柴熙云怒斥着坏了规矩草草了事,如今她亲自送吻,倒是让杨延昭受宠若惊,一时心头怨气散了大半。
柴熙云一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作为,只觉羞赧,奈何躲也躲不过,杨延昭偏用一副能掐出水的柔情目光看着自己,她只好逃离他的注视,轻声道“你来,我领你看些东西。”
杨延昭虽有疑虑,到底也举步跟她走着,穿过三道抄手游廊,过了四五处楼台,才瞧见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旁竹林苍翠,静谧且肃穆。
这是,符家祠堂。
杨延昭不禁止住步,祠堂乃是一个家族最威严的地方,外人绝不能擅自入内,莫说他如今与柴熙云名分未定,就是行了三书六礼,也没有外甥女婿进外祖家祠堂的道理。柴熙云也明白他的顾忌,只不过向先人进香告罪一番即可,便回身喊道“无妨,进来吧!”
一头说着,一头娴熟的找来火折子点燃三柱茗香,六郎遂也上前焚香祭拜,二人叩头行礼后,柴熙云方仰起头注视着正上方摆放着的一封铁券,启唇问道“你可认识此物。”
杨延昭近前一步,仰头注视着,好一封熠熠生辉的铁券,直摆在祠堂正上方,那是整个家族的尊贵与荣耀,祠堂上诸位将军长眠的牌位,似乎在宣告这就是男儿的热血,换来的免死铁令。
“这是丹书铁券”杨延昭脱口而出,他久闻父母提及,只有朝廷重臣,皇帝之心腹,于国有不世功勋的家族才能配得起,这符家果然是国之柱石。
柴熙云轻轻叹口气,“是啊!丹书铁券,免死金牌,纵然是谋逆大罪,也不过一人偿命,绝不累及全族,当今天下除了我柴家也只有符家有此殊荣了。只不过外祖父家的这封铁券是我父皇所赐,我府里放着的那块,是先太祖所赐,这是奖赏,更是盟约,以皇帝的不杀之恩来换取臣子的忠心不二。”
“魏王戎马一生,历五朝九帝,何等威风,得此殊荣也是理所应当。”杨延昭满是敬畏地回应着,举目正对上柴熙云平和的面庞,隐约觉得顷刻的静谧后会从她的唇间说出某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杨延昭并非愚钝之人,有些事不待柴熙云点明,他也能猜到几分——赫赫扬扬的魏王府,滔天权势的背后,又如何干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