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熙云刚刚晨起,穿着一身水罗缎睡衣,长散墨发,懒懒地坐在铜镜前,新选进南清宫的梳头婢女素罗年逾双十,一双巧手能梳出各种精巧的发髻,连访琴也自愧弗如,柴熙云见她甚是妥帖,便留在身旁听用,正挑着梳头簪子,只听子佩高声叫嚷着,匆匆从门外闯进,青璇忍不住斥责了一声,“这丫头,风风火火的做什么,郡主睡意未散,再被你吓着了。”
子佩素来受青璇约束,闻言忙掩住唇,垂眸冲着柴熙云施礼,告罪道“婢子该死,只是有一桩喜事,不得不报,郡主,申国公主来信了。”
柴熙云闻言一时睡意全无,腾然转身说道“芙平来信了,快呈上来。”
“是”子佩忙将手内用牛皮纸封好的信笺呈上,柴熙云打眼便瞧见上方“熙云亲启”四个醒目大字,眉眼展笑道“是平儿的字。”柴熙云摩挲着,青璇忙递上短刃,开启信封,信笺上用娟秀小字缀上寥寥八字,“万事安好,勿念,祝安。”
柴熙云只觉眸中发涩,眼眶湿润,轻声道“就这几个字,她都没有告诉我她的近况。”
“公主是去和亲,写家书也是有人时时盯着的,这封是给郡主的,另一封和辽国太子的请安折子一同呈交陛下,想必公主的近况已说得清晰。”子佩利索地回着话。
柴熙云点点头,说道“这个时辰,八王兄应该马上就下朝了,快替本宫梳妆,我们去东阁与八王兄同用早膳,也问问芙平的事儿。”
“是”诸人忙答应着,素罗这才上前替她重绾秀发,柴熙云思量了片刻,又开言吩咐道“灵玉,去库房把江宁府里进贡来把那支湘妃竹的短笛找出来,你亲自去韩王府送给侧妃娘娘,就说本宫谢她相助,改日定然当面相谢。”
“是”灵玉未敢耽搁,忙应声离去,青璇上前笑道“多亏侧妃提议韩王殿下替她写家书回辽,提及朝廷挂念申国公主,这才有这封请安折子递上,郡主也可稍稍安心。”
“这一别已是两月有余,她一点消息没有,本宫如何不担心,自然,虽然这字少,至少我知道她是平安的,也就好。”
“是”青璇展笑,伺候着柴熙云收拾停当,便去了东阁,那边赵德芳刚刚回府,正换着朝服,柴熙云也不由通报,只朗声笑道“妹妹今日起的晚,也懒得吩咐小厨房备早膳,便来蹭兄嫂的了。”
赵德芳夫妇见她不请自来,不禁相视一笑,赵德芳呵呵笑道“平日差人请你你不来,今儿倒是稀奇。”
说笑着,狄静珂已吩咐人添置了碗筷,三人入席,赵德芳便已然猜透柴熙云的心思,也不待她开口,便说道“芙平的家书我看了,说是耶律隆绪待她不错,入辽一月便已完婚,封了太子府侧妃,只居在太子妃萧氏之下,也算尊贵,耶律隆绪并非是个狂傲之人,待人礼下,芙平素来稳重,想必如今也是平安的。”
“这样就好,位份不打紧,只要她能想开,把日子好生过下去,就行了。”柴熙云点头应着,赵德芳已从狄静珂手中接过竹笋银耳,先递给柴熙云,自己又接过一碗,复说道“芙平的事至此也算尘埃落定,只要银镜公主在咱们这儿平平安安的,她自然也会平平安安的,眼下的大事才是我该挂念的。”
“什么事?”柴熙云侧眸问道。
赵德芳闷头喝粥,噙笑未语,狄静珂缓坐下开言笑道“你说是什么事?如今还有比你的事儿更大的呀!”
柴熙云垂眸浅笑,赵德芳放下碗筷,凝眸看着柴熙云,说道“昨儿个杨老将军获胜归朝,特意来见过我,当面提起六郎与你的婚事,他这次活捉叛将,功劳不小,求个亲,官家也必然会应下。”
“其实佘夫人也来见过我了。”柴熙云颔首轻言,赵德芳不禁笑笑,凑近前问道“怎么,咱们这就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