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熙云不待皇帝回话,便先行施礼告退,至于赵清裕要如何在皇帝面前嚼舌她并不感兴趣,素知赵清裕不是一个巧舌如簧的人,在皇帝摇摆不定时进言更不会有什么如意的结果,不出其料,两三句话的功夫便听见屋内闷闷命令一声“出去”,这定然是赵清裕缠着皇帝惹来的责骂,柴熙云凤眸中不觉闪过一丝冷漠,直直离去。
灵玉疾步迎上前,扶她上了步撵,递言道“郡主今日走了许久的路,快些松松劲儿吧!不知官家可有回话?”
柴熙云从她手中接过香龛,轻声应道“预料之中,官家已有动摇,看来这圣旨一时半刻是传不下来了。”
“咱们官家到底还是顾念郡主的,况且,还有国舅爷在呢!”灵玉进言宽慰道。
柴熙云发出一声不可察觉的叹息,说道“能不劳烦舅舅便不劳烦他,毕竟小舅舅那桩风波未平,符家恐怕也经不起折腾了,况且官家不正是因为忌讳才让改变赐婚之意嘛!由符家出面终归不妥。”
灵玉点点头,复恍然般提醒道“方才王爷派人传话,要郡主见驾后速回南清宫。”
“王兄为何急着让我回去?”
“好像是杨老夫人来信,具体的奴婢也不知。”灵玉面颊含笑,轻声应过,柴熙云稍作思量,方启唇吩咐道“那就直接回南清宫吧!”
“是”灵玉应声,复垂眸思索了片刻,方抬头低声道“还有一事,奴婢觉得该告诉您一声,只是奴婢说出口,您可莫要着急。”
柴熙云闻她言语吞吐,便垂眸看看灵玉白生生的面颊,那上面分明带了几分为难,“有话直言即可,这般扭捏,可不是你的作风。”
灵玉有些羞怯答道“奴婢是听高世子所言,世子说六公子不知为何招惹了杨大人,被杨大人用了家法,如今已然下不得地了。”
“什么?!”柴熙云霎时花容失色,几丝忧虑缓缓爬上眉梢,灵玉急忙劝道“郡主先莫急,世子也是听杨七公子所言,并未亲见,郡主还是先回南清宫再作商议吧!”
柴熙云抬手招呼灵玉靠近,低声吩咐道“速请世子到南清宫见我。”
……
房内阴沉沉的氛围,空气中凝结着几丝冷淡,此前杨府刚经了一场激励的角逐,此时杨业仍面目凝重的待在祠堂内,佘赛花忙着安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女儿,弟兄几个手忙脚乱地把被打的已经不能移动的六郎抬回房内,大郎延平和四郎延辉帮自家六弟上过药,交流过担忧的眼神,杨延平便先行送郎中出门,四郎看着趴在床上气息微弱、面白如纸的六弟,只觉心疼,轻声责备道“招了这一通打,如今老实了。你呀!怎么这般执拗,父亲不肯说缘由,你也不肯说缘由,要不是两个妹妹在祠堂外哭得声嘶力竭的,你以为你还有命啊!郎中刚才说得话你听见了吗?要是父亲再狠心一些,你的筋骨就断定了。”
杨延辉顾自说着,也不见六郎答话,垂眸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微曲,杨延辉知他忍着疼痛,实不忍心多加责备,坐至床前,抬手扶住他滚烫的额头,轻声道“罢了,好生养伤吧!明日大哥会替你在朝堂上告假。”
杨延昭并非未曾听见四哥的话,只是他如今满脑子都是方才在祠堂内的种种,实在没有力气回话。
今日,杨延昭几乎是被杨业拎进了祠堂,看着两扇朱红大门缓缓推开,庄严的“忠烈无佞”匾额直直砸进眼帘,赤金大字赫然醒目,周遭气氛庄穆低沉,只闻杨业缓缓传来一句“知错了吗?”
杨延昭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地应道“儿子不知错在何处,请父亲赐教。”
“不知”杨业眉间一蹙,“武安侯今日为何前来,你在筹划着做什么?”
“官家不明就里,断人姻缘,儿子只是在提醒官家,看清忠奸。”
“这不是你构陷他人,伪造证据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