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逢战国乱世,命似草芥一秋,
昨夜家园团聚,今朝命断荒丘。
诸候几番征伐,百姓血流漂杵,
父母妻儿泪眼,王候将相赌注。
……
戌时过后,天色昏暗,庞涓命令收兵回营。魏武卒排成一行,大踏步走向营地,一边行进,一边豪放的唱着军歌:“风萧萧兮,气昂昂,武卒战阵忙。操硬弩,挎盾牌,背荷三日粮。手执长戈戟,阵阵豪气壮。……披上三重甲,腰挂宝剑长,日趋百里地,杀向敌军方,武卒声威震天响,武卒声威,震——天响!”
栎阳城上,秦孝公看着魏军撤退回营,忙带着众将巡营完毕,拖着沉重的双腿翻身上马,急驰回宫。
秦军军士在城墙上,看到魏军回兵回营,终于长出一口气,纷纷叫嚷着:“唉呀!终于可以歇息会了!”一个个累的东倒西歪,感觉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杂乱地将长戈靠在垛口上,脊背靠着城墙,坐了下来。
“任哥!我们今天,总算是活下来了,已经活了两天了。”胖脸军士,叹了口气,庆幸地说道。
“兄弟呀!你还年青,正是活人的时候,可不敢大意!我有保命的法子!你以后跟着我一起行动就是了。”
“任哥!你能有啥法子?你连字都不识。”
“哥哥我不识字,可我会数数呀!当魏武卒,弩箭射来之时,你只要在第一波,没有被射死,你马上就数,数到第二十下,就紧急蹲到垛口后面,因为这第二波箭雨就要射上城墙上来了。”
“噢!难怪呢,你每次在弩箭射到之前,就蹲到垛口后面了。我在你后面,看见你蹲下来,我就就跟着你一起蹲下来的,要不,我早被被射死了。”
“魏武卒,弩箭多,射起来毫不心疼!第一排武卒射完箭后,就蹲下身子装箭,第二排站起来就射,箭在空中飞行,你数十八下就到了面前。”
“任哥!我们村上,今天被射死了很多人。”
瘦军士摸着身上棉甲,担忧地说:“是啊!我们王庄村,这次有五十人被征发!今天死了好几个弟兄,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到明天!”
“哥!我们这棉甲,根本就挡不住弩箭。”
瘦军士一脸担忧:“兄弟,我要是死了,你就告诉任鄙他妈妈,让她带着任鄙,再招个上门女婿。免得带着娃嫁到人家受气!”
“哥,我记下来了!我也拜托你一件事儿,我要是阵亡了,你给我爸妈说:用阵亡赏金,给家里买块地,千万不敢给我买了棺材,不要让孩子们,每年都饿肚子了!”
“嗯!兄弟,哥哥也记下来了。”
“对!我们兄弟约好,就用席子一卷就行了!你也记着,我要是死了,你就替哥哥操办此事。”
“哥!晚上,我们好好歇会儿,吃个饱饭!明晚,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饭呢”。总不能,落个饿死鬼呀!”
“吃饭喽!”什长高声喝叫。军士们从地上快速坐了起来,拿起饭碗,排队领饭……
胖军士捧着饭碗,用筷子挑出一大片肉,看了又看:“哥!今天有大片肉吃呀!我很久都没有吃过肉了。”
瘦军士,用筷子拨着碗中菜:“傻兄弟呀!好好吃吧,这饭可是断头饭呀!”
“啊!哥,你不要吓我!”
“嘘!我秦军传统,有大块肉吃时,明日必是恶战!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到一半。”
胖军士将手中馍掰了一块,将肉片夹到馍中:“哥!你这经验就是多。听村上人说你打了很多次仗了,嫂子都是你打仗时,被甘大老爷给奖赏的!”
黑瘦军士,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菜汤:“我都参加过了十二次作战了。咱们村跟我一起傅籍的人都死光了。你嫂子,就是我哪次在河西之役中,替甘家当兵之时,因作战勇猛,被甘老太爷奖赏的!”
“怪不得,嫂子,哪么漂亮呢!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什么千金呀!她就是个丫鬟!”
“怪不得,你们结婚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嫂子娘家人。”
二人吃罢战饭,背靠城墙,小声说话,坐着聊天,一会儿功夫就坐着睡着了。
栎阳城下,魏军大营,庞涓巡营完毕,高声命令:“传令各将,即刻,帅帐集合!”
“诺!”传令兵,快步急出,忙到各帐传令。
庞涓走回帅帐,脱下披风,坐到帅案之后,卫士长魏康手捧茶杯,轻声说道:“大将军,请用茶!”
庞涓接过茶杯,一口喝干:“恁,这个茶很解渴呀!”
“恁一天,都没有喝水了呀!”
“这秦军顽强,名不虚传,不似其它各国军士,听见魏武卒的名头就吓地闻风溃逃!“
”大将军威名远播,也只有秦军,以血肉之躯阻挡魏武卒的进攻!“
庞涓看着地图,目光死死盯在地图上:“战争可是在瞬息之间,决定着,”国家生死、存亡之事“!不可不慎也!”
“嗯!大将军每次作战,都身先士卒,亲临一线!堪为诸将楷模”
“两军阵前,我若不向前冲,谁人肯向前冲!”
“大将军,你是我魏国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魏康敬佩地说。
“有君上的支持,加上我魏国国力,才能成就我军今日之战力!”二人闲聊片刻,就见众将领,陆续入帐。
众将到齐之后,众人走到帅案前,躬身施以军礼,高声禀告:“末将!参见大将军!”
庞涓,端坐在帅案后面。目光阴冷望着诸将,脸上一派肃杀:“诸位将军!今日攻城,我军阵亡精兵三千人,武卒重伤一千人。此战是我统军以来,单日阵亡最多的一次!明日如何攻城,大家一起议议!”
前锋将军公孙衍,跨步出列:“禀大将军!我军攻打栎阳以来对栎阳城,包围三面,留下西门,供秦军溃逃!但秦军死战不退,乘高据守,今日伤亡与我军相当。末将以为:明日,当分兵两路,大将军统正兵继续攻打城池,设奇兵一路,绕过栎阳,直接奔袭秦国老都城雍州城,绝其粮道。前后夹击秦都可破。”
“此计不可!”西线将军,龙贾跨步出列,连声反对。
众将目光齐聚在龙贾脸上,见他神情激烈地说:“禀告大将军!此计欠妥,秦军,栎阳城中兵精粮足,我军今日用三万魏武卒,五万精兵,接连攻打,依然无法撼动栎阳城!倘若,分兵两路,会使兵力分散,此用兵之大忌也。加上雍州城,路险道窄,连绵群山又提供了天然伏击战场,假若我军被截断为两截,就会使奇兵陷入包围圈中,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请大将军三思!”
公孙衍听罢,脸上一脸忿然,态度强硬地说:“怎么可能陷入包围圈中!秦军现在,主力全在栎阳城中,哪来的设伏之兵?何况,领兵人又不是傻子,远远的派出斥候就可防止陷入包围圈呀。”
“谁带着奇兵,深入敌后!你敢去呀?”
“我当然敢!”
庞涓用手止住了,二人言语交锋:“二位将军!不可意气用事。”二人退回班列中,怒目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