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神子死了。
按照惯例,我们要写回忆录,回忆神子之死;不然,他不白死了?
按照惯例,因为我是老六嘛,我的这本书会被称为《第六圣徒书》。
按照惯例,大明朝廷肯定会说,《第六圣徒书》是假书。
按照惯例,就连神教教众也会说,《第六圣徒书》是伪书。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是对的。《第六圣徒书》不是《“第六圣徒”书》,也不是《“圣徒”书》,它只是——我对神子之死的记录。
你看,我没对神子打引号,这说明,我承认他是神子。
我承认他是神子,因为,他是神子,虽然,他是无数个神子中的一个。
我之所以可以决定他“是”神子,因为,我比他更是神子。
你会问,为什么我比他更是神子?——这是他妈死循环悖论,我拒绝回答,因为我不想回答。
我只是想写下回忆录。
你们这群弱智的凡人,爱他妈看就看,爱他妈信就信,关我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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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写下回忆录,不是为了神子,而是为了我。
你们这群弱智凡人必须明白,即使强大如我,记忆也是不稳定的,因为,记忆无非也是物质及其联系嘛。记忆存储在我的大脑,因为微观的量子性、宏观的复杂性,它总会改变。
我把我的记忆移植到书本上,但是,这依然是悖论,因为我会忘记我有没有把我的记忆移植到书本上以及那是我写的还是别人伪造的……何况,就连书本也是会改变的……
总之,趁着我没忘,还是赶紧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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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几万,甚至是几百万、几亿年来,我似乎见过无数神子。
我忘了他们的细节,但记住他们的本质——我无法言说什么是“神子的本质”,我只是会认出神子。
那天,在临安县,我看见了他——神子。
他放射着光芒,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我们互相看着。
我们对上了眼神。
当时,他有五个徒弟——其中一个徒弟还是他的私生子。
当时,有无数人围着他,但他走到我的面前——这也让我确定了他是极其少见的神“厉害”神子——说:“迷茫的孩子,追随我吧。”
我给他竖起一个中指。
他:“生亦何苦,死亦何哀。你不想生,你不想死,你在生死之间,不生不死。我不会让你生,也不会让你死,但是,我能免除你的困惑。”
我一下子就哭了。
我成了他第六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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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神子。
我认定他是神子。
但人们不认定他是神子。
因为,他从不在人们面前露一手,他不飞天入地,不点石成金,不悬壶济世,不传播真理,不造反起义……
有时候,我会露一手,比如,飞天入地、点石成金、悬壶济世、传播真理、造反起义……
人们会惊呼:“神子!神子的徒弟都这么厉害,可见,神子更厉害!”
神子看着我,说:“你让凡人南辕北辙了。”
我:“这就是凡人的定义。”
神子:“你定义的?”
我知道,这又他妈是循环悖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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