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罗：“你用‘人民’统治，与它朝用‘教派’统治，有什么区别？”
皇帝：“我们是自知的，它们是不知的；我们是自洽的，它们是矛盾的。”
卢子罗：“我可没看出你有什么‘自知’与‘自洽’，只是看你说出一堆名词，组成一堆看起来有逻辑的——观点。”
皇帝：“起码，比你这种只会解构不会建构，只会‘正反’而且是‘多重正反’但又不承认‘正反’的家伙强。”
卢子罗低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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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教教主耶至大：“两个圣女都是假圣女，这说明，她们烧死的神子是真神子——十三年前被烧死在西安县的神子！陛下这次翻案，体现了神教的全知、全能、全善……”
皇帝：“我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家伙，一点逻辑都没——果然，信仰不是移山，也不是有能力移山，而是看不见山！”
耶至大：“圣女是假圣女，神子当然就算真神子！多谢陛下取缔圣教，我神教至此成为鄙视链的最高端……”
皇帝：“我……你……我想反驳你，但你这一团乱麻，让我怎么反驳？”
耶至大：“我们神教，就像陛下那样，充满了——信仰！”
皇帝：“你们这群家伙，早晚把‘信仰’这个词毁掉！”
耶至大：“神子全知、全能、全善，他为了世人，甘愿牺牲自己。他死后复生……”
皇帝：“当时，我就在西安县微服私访。我看见，我远远看见，那所谓神子怎么被烧死的……”
耶至大瞪大眼睛：“啊，陛下也在？你为什么不管？”
皇帝：“笑话！大明一年烧死几万神子！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耶至大：“烧死别人是对的，他们是伪神子；烧死神子，就是最大的罪！”
皇帝：“你……你……你……妈的！”
耶至大：“只要陛下信神，只有陛下信神……”
皇帝：“这家伙哪来的？我不是让你们找个最傻的神教教主？”
张强生：“没办法，医大的洗脑能力太强了，直接洗成另一个人。”
耶至大：“我是真正的神教教主，神的仆人！我以神的名义说，圣女是假的，神子是真的……”
皇帝看着赵余央，说：“赵余央，告诉他，神子是谁烧死的？”
人们看着赵余央。
赵余央皱眉：“什么谁烧死的？圣女……不，伪圣女——李玉秦。”
皇帝：“我是问，谁亲手——不，谁亲口下令烧死他的？”
赵余央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如果你问‘亲口’下令，那肯定是——张名。这家伙当年是江湖总管、教派总管，带着禁军和圣女，不，和伪圣女一起去西安县……我记起来了，那天，刚好是他带兵去烧那个什么神子……”
人们大惊。
——顺便说下，听了间谍的汇报，妈的，气得我一跳两米高！这种感觉，就像在街上走着走着，一颗陨石从天而降，砸中你的狗头！
人们大惊：“什么？张名就是东方驹？当年的教派总管，也就是——大武帝国皇帝、教派总管、江湖总管欧阳震江的前任？”
人们互相看着，露出神秘的微笑，仿佛在下一盘大棋。
皇帝看着人们，毫无表情。
佛教教主、道教教主也站出来，说：“……”
皇帝直接打断了他们：“闭嘴！你们俩连概念都没确定！连逻辑都没！回家读书去，不要学人家辩论！”
（钦定）自由教、（钦定）商业教、（钦定）女盟教、（钦定）忠义教、（钦定）封建教……的教主也站出来。
皇帝伸手，指着他们，说：“闭嘴！你们也算教派？”
教主们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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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阳：“我觉得，应该从长计议，研究研究……”
皇帝：“聪明就是愚蠢，我唐从不屑这种聪明，因为我唐武德充沛。”
张强生：“不能破罐子破摔……”
皇帝：“我的自信超乎你的想象。”
张强生：“我觉得，还是谦虚点儿好，即使是天子，头顶也有——天。”
皇帝：“这是个装逼的世界，一群傻逼假装牛逼。没有神，只有跳大神。什么人会信神？弱智。什么样的人让别人信神？坏人。我唐人民不是弱智，我也不是坏人。”
人们看着皇帝，点着头。
皇帝：“圣女李玉秦是假的，圣女李玉瑶是假的，先知李凌志是假的，他们都是普通的圣地，而圣地，只是古代文明的余辉。”
人们看着皇帝，不住地点头。
皇帝：“所谓上天入地、不死不灭的神子无名，其实是吃了超人药的医大校长赵普民。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们制造的超人不比他差！”
人们看着皇帝，眼中露出信心。
皇帝：“朱大长是洛阳马戏团的侏儒小丑，林立找他演戏，侏儒演啊演啊，就区分不出现实与幻想。”
人们看着皇帝，脸色露出笑意。
皇帝：“刘汉属于器质性精神病，而那个烧死的神子，属于精神性精神病。神教、佛教、道教的教主教众，大概属于轻度精神病。”
人们看着皇帝，自信充足。
皇帝：“至于什么自由教、商业教、女盟教、忠义教、封建教……属于典型的认知错误，他们看不到实物的实质，只看到实物的所谓——片面的共性。”
人们看着皇帝，激动地搓手搓脚，好像要去干一番大事。
茄子教教史有茄大喊：“好！就剩下我们茄子教了！我就说了，陛下在下一盘大棋，而我茄子教，就是最后的棋子儿！”
面条教教主李三面大喊：“错！是面条！面条乃宇宙的真谛。大面无形，生育天地；大面无情，运行日月；大面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面。面条是最初最终、全知全能、独一唯一。太初有面，面与神同在，面就是神。宇宙大爆炸之前，面条就存在着；面条创造了无数个宇宙，我们的宇宙只是其中的一个。天启时，茄子会从精神院现身人间，救人于天堂！”
皇帝瞪眼，看着他俩。
下面的群臣依旧吵着。
皇帝：“这届人民不行，这家朝臣也不行。但是，这正说明了启蒙、文明、科学的必要性、紧要性。”
群臣看着皇帝。
皇帝叹了一口气，说：“唯物不产生意义，唯心不产生力量，正反就是和稀泥，我不会再隐瞒自己的信仰，我的信仰是：无神、启蒙、文明、科学、正义！”
张强生：“陛下，不要说了。”
皇帝：“为什么不能说？我从来不骗人。”
张强生：“现在救亡压倒启蒙……”
皇帝：“没有‘救亡’只有‘启蒙’。我唐手握真理，胜利是必然的。”
赵余央：“我们不是说好不争议不折腾？”
皇帝：“什么不争议？什么不折腾？够了！我是真正的自洽！真正的知行合一！我当然要争议！当然要折腾！”
张强生：“我觉得，我们不要讨论这些车轱辘事儿，不要说着这些车轱辘话——逆贼已经包围长安了！”
皇帝：“逆贼，哼，蝼蚁而已。我唐手握信仰，手握真理……”
群臣皱眉，看着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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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子罗站出来：“没有‘信仰’，没有‘真理’，它们都是人造的概念。”
皇帝：“你刚才的话，是信仰吗？是真理吗？”
卢子罗：“你不能付诸自身。”
皇帝：“为什么不能？”
卢子罗：“你总是说别人，不说自己。”
皇帝：“你不是？而且，你先说我的。”
卢子罗：“每个人都是如此，这说明，每个人都是一样，那么，凭什么你就对？”
人们瞪着他。
皇帝：“我让你建立精神院，不就是研究什么是真理？当初，你怎么对我保证的？对了，你找到真理没？你找到什么真理了？”
卢子罗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说：“你在没确定‘有没有真理’‘什么是真理’的时候，就去寻找真理，就朝着那个真理去找那个真理。我告诉你，这是悖论，就像抓住头发提起自己。”
皇帝看了看窗外，等了一会儿，说：“二十五年前，当他们笑话我瞎想的时候，你告诉我，‘我思故我在’。现在，我告诉你，我想通了。”
卢子罗皱眉：“想通什么？”
皇帝：“‘我思故我在’还不够，它没抓住实质。”
卢子罗：“什么实质？”
皇帝：“我，即，真理。”
卢子罗：“这四个字……三个词……什么意思？你真懂？还是假懂？还是装懂？”
皇帝：“这就是人们为什么发明‘真理’这个概念——为了避免人们问‘为什么你手握真理’。”
卢子罗：“你口口声声说无神论是对的，我看明白了，你这是把自己当神！”
人们看着卢子罗。
人们看着皇帝。
皇帝从龙椅走下，走近卢子罗。
唐始皇皇帝如此高大威严，花白须发加重了他的威严。
大黑驴卢子罗如此猥琐，花白胡子加重了他的猥琐。
皇帝：“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我问老师：‘为什么我明手握真理？’老师解释了半天，我不懂，也不信……后来，我懂了。”
人们看着卢子罗。
人们看着皇帝。
卢子罗的眼睛充满了“正反”。
皇帝的眼睛充满了“信仰”。
皇帝：“真正的原因是：信仰，对自身的信仰。你是大明，大明就手握真理；你是大唐，大唐就手握真理；我是我，所以，我手握真理。”
卢子罗：“正反来看，辩证来看，客观来看，理性来看，对比来看……”
皇帝身体前倾，看着卢子罗，说：“校长大人，我记得，二十五年前，你告诉我一句话——‘人，要，自信’。”
卢子罗看着皇帝。
皇帝：“我做到了，但你反而做不到了。我已自信，但你，愈发——‘正反’。嗯，‘正反’。虽然你后来一直反‘正反’，但你发现没，你永远用‘正反思想’思考、说话、办事。”
卢子罗：“事物是‘正——反——正’发展的，包括‘正反主义’本身。根据微观的量子性、宏观的复杂性、客观的主观性、语言的歧义性、数学不完备定理……”
突然，他低头，稀疏的白发在空中飘着。
皇帝：“你很可悲——你被大明洗脑后，你抗拒大明的洗脑，但你依然痛苦地被洗脑，而且你知道你被洗脑……痛苦被感知，才是痛苦；愈被感知，愈加痛苦——就像不自洽但非说自己自洽但却是真理的正反主义……”
卢子罗脸色煞白。
皇帝：“卢校长，无论你如何不自信，你依然是我唐最聪明的人。我唐的撒手锏到了关键时刻，我唐需要你。回精神院工作吧，在那里，你会发现，真正的真理。”
皇帝看着人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