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佳节倍思亲。没有家人陪伴,司戬打算去买几瓶酒回去独酌。到了一家知名的酒馆,买了两瓶黄酒,便走近路回住处。
这家酒馆里曹府宅院很近,他回去的途中会经过曹府后院的围墙。正走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叫喊声,似在苦苦恳求:“这是最后一次了,管家,求您了,让我见见老爷!看在我以前为曹家流血卖命的份上,求老爷开恩,再帮我家最后一次!以后我保证绝不来打扰老爷!”
柴冕斥道:“上回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早就被赶出了曹府,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曹家没半点关系!快走!”
司戬停下脚步,侧头往那边望去,认出其中一个人是柴管家,另外一个……好像是以前曹府的保镖队长裘子。
“管家,管家……求求您了……”裘子半跪在地上,死死抓住柴冕的衣角。
柴冕不耐烦地双手奋力一推,裘子手一松,仰倒在地。柴冕不再理会,转身进了曹府,把侧门重重地关上,从里面上了锁。
司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地皱起了眉。他记得几年前他刚从曹府的厢房里醒来时,裘子还是负责值夜的保镖队长,为人比较耿直。他们还交谈过几次,不过没过多久他便再也没见过裘子了,保镖队长也换了人。
怎么如今裘子出现在曹府又是这副光景?看那情形,他们难道是有什么恩怨?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裘子慢慢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曹府。出于好奇,他悄悄跟了上去。
大约跟了半个多钟头,只见裘子拐进了一条窄巷子。巷子里没有什么人,司戬喊了一声:“裘子!”
裘子回过头来,一见面前的人,愣了愣,随即脸色一慌,转身欲走。
“裘子,”司戬大步来到他面前,看了眼他的腿,“你的腿受伤了?”
裘子似是不愿多说,两眼飘忽地看着地面:“你跟着我作甚?我已经不是曹府的保镖了。”
司戬面色淡然道:“你既然去过曹家,想必也听说过,我除了帮曹家大小姐处理点公事之外,与曹家并没有什么关系。”
裘子抬起头望了他一眼,不太相信他的话:“曹小姐当年把你带回来,就是想嫁给你的,这么多年了,你当真不打算娶她?”
“我早已娶妻生子,这点你不也早知道了吗?记得当时你还问过我一些家里的情况,说有什么消息会帮我留意。”司戬定定地看着裘子,发现他似乎有点心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怎么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你了?这些年你就住在这里吗?”他望了一眼身处的巷子,又看向裘子。
“这些和你无关。”裘子避开他的目光,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司戬身旁走过。
“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需要钱,两千大洋以内,我可以帮你。”司戬对着他的背影高声道。
裘子止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却有些沉重:“你为什么要帮我?”
司戬大步上前,认真地说道:“记得当年曹老爷说要帮我找我家人,后来带来的消息却是我家房子被毁,家人也早就不知去向。当时你也在曹府,到底内情如何,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
说完最后一句,他明显注意到裘子眼神有些慌乱。
司戬不动声色道:“不瞒你说,之后这几年,我一直试图再与京安那边联系,但是无论写信还是发电报都一直没有回音。我还感觉到曹家似乎有意阻碍我与南边联系,就连生意上的事牵扯到南方的,都不让我插手。我怀疑他们是故意为之。”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裘子,见其双唇紧抿,好像内心有什么难以抉择似的。
司戬叹了一口气:“曹家救了我的命,我现在为曹家出力也是想报答一二。不过,我也有私心,我想找到自己的家人,回自己的家。算了,不说这么多了。”
他从衣兜里掏出所有的大洋塞到裘子手里:“我身上就带了这些,你现在跟我走,我去钱庄取了再给你。”
裘子看着手中的大洋,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嘴唇微微颤抖:“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需要钱吗?”
“刚才你在曹家侧门外的情形我都看到了。”司戬淡淡回道,“若猜得没错,你的腿伤与曹家有关吧?”
裘子眼眶蓦地发红,却没言语。司戬没勉强他,带着他去了钱庄。
“你需要多少钱?”司戬问道。
“一千二百大洋。”裘子神情很是窘迫。原本不需要这么多,但是为了给弟弟治病,他不得已借了高利贷,又遇上诈钱的,最后就越欠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