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好你自己吧,还有闲心思管别人。”杨堇想,这大概是她对何彦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每当她这样说,何彦就会着急地辩解:“不是的,不是的……”但他没法反驳,只能罢休。他的确,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冬天刚到,杨堇的手指就会变得又红又肿,何彦给她灌热水,每节下课,去把她热水袋里的水换一次。但这样总归不治本,他又让医院的熟人捎来一支效果很好的冻疮药,他的脸上荡着笑,像是一个得了大红花的孩子。
“对我这么好做什么?照顾好你自己就够了。”杨堇并没有领情,她不收男生的礼物。
何彦轻轻“哦”了一声,从那之后,他成为了全班同学的大自然的搬运工——每节下课提着十几个水瓶,到热水前一瓶瓶灌满,每次回来都会喘好一会。为了不让她想歪。
杨堇知道,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有时候何彦会有意无意地问:“冻疮还没好呢?冬天太长了。”
又过了几天,天气越来越冷了,开始有小雪飘飘洒洒,到了晚上,雪就越下越大,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鹅毛。早上起来,雪积到了膝盖。
杨堇一大早起来,她也想玩雪啊,可是冻疮又开始痛了,她不敢。一路上的孩子们追打着,通红的脸上都是笑。
老师组织大家玩打雪仗的游戏。杨堇手里没有雪,只有冻疮。也没有任何人来砸她。她突然想哭,她一直以为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当有人把雪球砸在她黑色的羽绒服上的时候,她错愕地转过头,看见何彦笑着看她,眼里盛满了蜜一般黏稠的笑意,脸色却白得像身后遍地的雪。
她“哇——”地哭出了声。何彦着急地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是不是疼?”他急促地喘气,好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金鱼,急忙吞了一颗药,喘了一会才缓过来。然后他对着身边的人笑笑:“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