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怡宫因无人居住,蒙上了厚厚的灰。因在冬日,庆怡宫又大,许青落站在宫门口便觉得一阵阴冷之气扑面袭来,她再不敢懈怠,赶忙进入宫中取了湿布打扫起来,唯恐天黑之前还未做完。
前几日陆岑寂新得了几盒药膏,听说对冻疮颇为有效。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冻疮便一直搁置在那里。昨日陆战风来了一趟他府中,瞧见了便让他带给许青落,说女子最是喜欢男子这样细微的关怀。于是今日陆岑寂从翰金宫出来便去了辛者库,才知道她今日去庆怡宫打扫了。本想着明日再来,可想到庆怡宫这样的地方她一个人待着终是不放心况且如今沈玥歌顾北聿许青书这些人都不在,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调转了方向快步往庆怡宫去。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许青落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庆怡宫的寝殿。许青落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提着水朝寝殿走去。她放下水桶,提着灯笼进去将角落四隅的灯点上,昏暗的灯光慢慢照亮室内。此时许青落站的位置的上方房梁上正正飘着一条白绫。她吓得连着倒退了几步,撞到了殿中的桌子上,将桌上的茶盏全数撞落,发出尖锐的破碎声,听到声音,许青落一惊又连退了几步,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这世上是没有鬼的。”许青落手中的动作更加快了,很快就擦净了屋内的东西,只剩下墙角的花盆和地板了,提了水朝墙角的花盆走去,月光透过窗照进来,打在墙上,恰恰映出了已不怎么明显的血字。
皇上,我们的孩子死的这样惨。
几个字那样大,红色渗进墙里,边上还有血液流下的痕迹。风吹起窗边的帷幔发出沙沙的声音,也吹灭了室内的灯。许青落“啊——”的一声尖叫,瘫坐在地上,手中的木桶落到了地上,哐当一声水撒了一地,浸湿了裙褥。
陆岑寂刚进入庆怡宫的正殿,就听到寝殿的尖叫声,赶紧跑过去。然后就看到许青落跌坐在一滩水中,双手撑着地,看着被月光照亮的墙一直发抖。他大步迈过去蹲下将坐在地上发抖的她紧紧的揉进怀中。
许青落以为是鬼,紧闭双眼,使劲的退攘,将陆岑寂也推的跌坐在了地上,嘴里喊着:“我没有害你。我没有害你。”
陆岑寂抱的更紧了,不自觉的柔声宽慰道:“别怕,是我。”
许青落听到陆岑寂的声音停止了挣扎,慢慢的张开眼,从他怀中抬起头。她的眼角此时还含着泪,一双透彻的眼像小鹿一样不安的看着他,眼下的唇色绯然,上面留下刚刚紧咬下唇留下的细密的齿印。陆岑寂心一颤,不由自主的慢慢低头,靠近她的唇,已是咫尺距离,门口女影飘过伴随着一声声的臣妾的孩子死的好惨,突然门吱呀一声响关上了继而几个窗户也一同关上。许青落一头窜进了陆岑寂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
虽怀中娇躯娇软,可陆岑寂此时还是暗道一声不好,一边小心的扶她起来,一边嘴里继续柔声的说着:“别怕,我们去看看。”
许青落拉着陆岑寂的衣角跟着他慢慢走到门边,陆岑寂抬手拉门,发出铜质品撞击木门的声音,几个窗户也都如此,看来这门是被锁上了,如今之计,也只有踹门而出了,他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女子,她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角,完全的依赖着自己,同那日说多谢将军的冷淡表情全然不同,他突然觉得也许这样关在一间房中也不错。
陆岑寂回过头来,拉起她的手牵着她往室内的床榻走:“这门被人锁上了怕是出不去了,如今只能等明日有人发现你不见来寻你了。今夜就暂且在这里过一夜吧。你安心的在床上睡吧,我在外间守着你。”
“你别走。我害怕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许青落拉着陆岑寂的衣角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意思。
“好。”陆岑寂冷峻的面庞上勾起了一缕笑意,温和而又自若,仿若冰山化雪暖意入骨让许青落觉得莫名安心。
两人就着床沿并肩而坐。陆岑寂脱下外衣披在许青落的湿衣外。自己则就穿了单衣坐在那里。
“你还是穿上吧。我不冷。”
“习武之人不怕冷。你是女子身体弱些刚刚又弄湿了裙褥还是穿着吧,别落下了病根。”
“那...那我们一起好了。”许青落将衣服展开,自己朝陆岑寂坐的地方靠近一点,将衣服同时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她这样做着,脸却渐渐的红了。
两人这样坐着,天南地北的聊着,大多数时候还是许青落在说,陆岑寂在听。许青落讲的累了,便央着陆岑寂将他小时候的事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