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父亲逼着我练武，我经常逃出去和人打架，等到回家的时候...”陆岑寂说着说着许青落就倒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陆岑寂无奈的笑了笑，将衣服往上拉一点，将她整个人盖住，继续说道，语气悲凉：“可是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什么都没了。”

    陆岑寂的话自然没人应，因为许青落已经睡着了。陆岑寂偏头看向他肩膀上睡着的许青落。她闭着双眼，表情安宁，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还在回味自己刚刚讲的趣事，发梢的绒毛在月光下越发的柔和。他眼中不自觉露出的柔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陆岑寂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她鬼使神差间竟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的眼中有一瞬的狼狈和破败闪过，但也只是一瞬所有的表情都淡了下去，他很快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然后靠着床沿闭目养息。

    辛者库来人比想象中早，凌晨的时候便有人来了庆怡宫，“许青落——”

    外面稍有动静的时候陆岑寂就清醒过来了，他推醒睡着的许青落，“青落，辛者库来人了，岑寂被看到不便，就先藏于后面了。”

    “好，岑寂衣服还给你。”

    她终究还是喊了他的名字，陆岑寂接过衣服，闪进了屏风后。

    隆冬腊月，天气极冷，雪依旧下不停。不知是得了谁的命令，许青落倒不用再做那些洗东西的活儿，只单单做些送东西，扫雪之类的，虽在外奔波，但双手起码是不用再触碰到那跟冰块似的水了，再加上沈玥歌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药膏，双手的冻疮也渐渐有好转的趋势。

    陆岑寂私下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送了几件新衣给许青落，嘱了她出门要多穿点。许青落忙留住陆岑寂，问道：“岑寂，牢中冬日是否愈加阴冷？”

    陆岑寂知她所想，点了点头，又宽慰道：“我已吩咐人偷偷带了几件厚实的衣服和棉被给九皇子和慕嫔娘娘，想来是不会再冻到了。”

    “多亏你想的周到。你可知娘娘的病情如何了？”

    “沈玥歌离去后，娘娘就断了治疗，但听闻沈玥歌离去前曾留了些药丸给娘娘，娘娘如今看着气色倒也还好。”

    “玥哥哥办事向来可靠，既是如此那娘娘应该无碍。”许青落满意的笑了，陆岑寂的脸色却沉了几分，不知是否因为那句玥哥哥。

    “白溪公子办事自是让人放心，岑寂还赶着面圣，就先离去了。”

    “好。”

    今年的除夕夜宫中并未大肆宴客，一则因为雪灾，国库空虚不宜铺张浪费，二则顾北聿、慕晚晴入狱，顾北铮、沈玥歌、许青书前往赈灾，许青落被贬，顾北烨被幽静，顾北璃出嫁，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以致于顾沛丰半点兴致也无了。于是即便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宫中也沉寂的很。

    辛者库并没有因为今天是永贞十九年的最后一天而有丝毫的懈怠，该做的事该干的活一件不少，反而比平日里更加忙碌。但年终究是年，对于传统的祈国来说它就是一年最重要的日子。晚上韩婷难得带了笑容，给每个人盛了一碗饺子，大家也卸下了疲惫，互相道着新年快乐。

    饭后许青落坐在窗前望着层层宫墙，竟分不清如今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一年的时光，世事变迁怎么能如此之快。去年的除夕还在家中与兄弟姐妹一同守岁，大哥大嫂自外归来同二娘说着体己话，二哥许青书领着小妹在院中放烟花，而她陪着父亲母亲给府中的下人发红包。而今年二哥去了南方，她困在这辛者库中，府中小辈唯有大哥大嫂和小妹，不知母亲看到大哥和小妹是否会因她和青书不在而觉得难过。听说大嫂再过几月便要生日，不知他日她是否有机会见一眼她的小侄子，听他喊一声姑姑。许青落自嘲的笑了笑，哪还有机会，进了这辛者库的罪人哪有出去的能。窗外的雪还在下，有人在守岁有人已经进入梦乡，这年过的真不像年。许青落叹了口气，关了窗躺回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