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声,琉璃缓缓的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盯着乔若素,她的眼眸明亮的出奇:“我的背后是谁?这个问题,你还需要来问我吗?以你的聪明才智,不是早就应该推敲出来那个人是谁的吗?乔若素,是你不敢承认,还是不愿意承认?你一心一意想要保护的那个人,根本就不稀罕你所做的一切!从头代为,根本就是你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空气骤然凝固了一下,然而琉璃却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怒火,脸上微微的露出几分诧异。看着乔若素已经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脸,琉璃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
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看不懂乔若素这个人,一直一直都看不懂。她的所有情绪,都被掩藏着表面或平静或温柔的表情之下,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也猜不到她的心思,只是本能的在她的面前,会感到一股恐惧,深深的、濒临死亡的一种恐惧。
“果然是安。”乔若素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她的眼底,是一片古井无波的死寂,“琉璃,离开零聋阁吧,我不再需要你了。”
琉璃猛地抬起头看过去,只看见了乔若素缓步离开的背影,怔怔的愣了许久,才恍恍的反应过来,自己,被抛弃了。
心里忽然涌来一股滔天的恐慌,一瞬间将她淹没,可是深海的海草缠着她的双腿,让她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趴在地上,身后的血蜿蜒了一地,像一条猩红的蛇蝎般。张张嘴,琉璃几次发不出声音,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了一声:“小姐!”
乔若素的脚步蓦地停在地牢门口,却是没有转过身来看她。
身后传来琉璃呜呜咽咽的声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很是清晰,一字一句的砸在她的耳朵里,让她的心一抽一抽的发疼:“小姐,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是,若安她是一个有自己主见的人,您对她的心意固然是好的,可不见得就是想要的。若是日后她发现您因为她而耗尽心力离开人世,受伤最重的人,还是若安……”
乔若素有一瞬间眼前是黑的,胸口传来熟悉的疼,像是要将身体都撕开一般,幼年时候的那些画面,血液里翻滚着热浪,带着灼伤人的痛,几乎要将她淹没。
顿了许久,乔若素才抬起头,看向明朗的天空,对着身后的人呢喃着说了一句:“琉璃,你不懂……”
我和安之间,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所以,你根本就不懂。
阴暗的地牢里,只留下琉璃一个人呜呜咽咽的哭声,盘旋着一直不肯散去。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哭的这么伤心,琉璃很清楚。乔若素说,她不必再回零聋阁,是放她自由;但是说她不再需要她,是彻底的抛弃了她。
从今以后,她在这个世上孤身一人,又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道。
***NAN***
“还好吗?”白墨看着乔若素慢慢的踱步走出来,脸色在眼光下白的几乎透明,青蓝色的血管在细长的脖颈见清晰的流动着血液,“说清楚了?”
乔若素勾起唇角嘲讽一笑,也不知是在嘲讽自己的自作多情,还是嘲讽琉璃的自以为是,只觉得心里满满的酸涩:“墨,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白墨抿了抿嘴角,不发一言。错如何,对又如何,不管她做了什么决定,他都义无反顾的支持,对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环抱着她瘦弱的肩膀,白墨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不懂,素素与之珞之间的羁绊,所以,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没有资格。
“所以呢?还不打算告诉我吗,素素?”安之珞的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乔若素忽然的就笑了。
转过身,娇小的人被珞霖抱在怀里,安安稳稳的坐在手臂上,像一尊精致的人偶,逆着光,琥珀色的瞳孔里折射出异常摄人心魄的光亮,睿智、深邃。
乔若素浅浅的笑起来:“安,论起才智,你不输我分毫。事到如今,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
阳光,忽然被斩断成一截一截,阳春三月的温暖忽然冷的像寒冬腊月。乔若素的笑,安之珞的冷,白墨与珞霖的沉默,一切的一切,将两个人之间划开一道深深的鸿沟,伤痕,深的仿似再无法弥补。
很多很多年以后,安之珞每每回忆起这个时候心里除了悔恨还是悔恨,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再多一分宽容的话,是不是她和素素之间会少一些遗憾?是不是,后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是不是……
可是,世间从来都没有“如果”,有的,只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