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走运。
两个小警察竟然坐在我的破车的引擎盖上休息,一个人还拿着个水杯,脱下头盔有说有笑。
大概是把我的车当作垃圾了,虽然它跟垃圾的差别真的不大。
我很有些犹豫,我没有时间慢慢诓走他们,但是杀警察并不符合我的行为方式,毕竟我……
“喂,先生,请等等,现在……”
喝水的那个看到我了,举起手示意我停下。
我当然不会停下。
背对着我的警察虽然穿着厚重的防爆服,但是护甲间的缝隙仍旧清晰可见,我用胁差捅入他的腋下,像切黄油一样割断了他的血管和肌肉。
他还没来得及配合自己的同伴,就尖叫着倒在了地上,虽然出血量巨大,但我捅得不深,他一时半会死不了。
喝水的警察万万没想到会突然遇袭,我对着他那张惊慌失措的脸笑了笑,然后用钩爪发射器的手把重重砸向他的面门。
他弯腰趴在我的车上,我毫不留情的把他踹到了一边。
这回真的是想待都待不下去了。
这俩小警察穿着重型装备,不是那种巡街的片警,很快,我就会被龙门近卫局追得满地乱爬。
两年来我没被近卫局找过麻烦,除了我行事还算颇有原则,只对帮派成员出手外,还有一些不能言说的原因,这原因让我更加抗拒被他们追捕。
那个实际上这个城市“总统”的魏彦吾,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的完全化的野兽脑袋,他总抽一种奇怪的烟,说话慢慢吞吞。
我怕他,怕得要死,为了躲开他我恨得不变成耗子酒里的死老鼠。
我发动了破车,在这外皮锈得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座驾不断颤抖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个阿斯兰朋友。
有点心烦,为了去见他,我不得不买套黑色西装和黑色袖标,本来我可以心安理得的让他烂在野地里,但现在我做不到了。
“请注意,所有龙门市民。受天灾影响,龙门全城进入交通管制状态,所有入城通道将于二小时后彻底关闭。”
“什么!”我使劲拍了拍车载收音机的塑料外壳,直把它拍得四分五裂,但是里面的通知依然真真切切,清晰可闻。
天灾?这里?
“请积极配合哨卡工作人员进行矿石病检疫,一旦有发现未经登录的感染者,请立刻向警方汇报,近卫局将依照《紧急处理法案》对其进行拘捕。”
“干!干!干!我干你母!”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在这破地方暗无天日的混了好几个月,但也清楚所谓的登记意味着什么,登记?登记个逑!而现在,他们要全城搜查,逮捕我?以一个感染者的身份?虽然我的礼义廉耻可能已经消磨完了,但我绝不能接受这样被抓进近卫局。
绝不……
逮捕你妈的X!
我几乎快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一股难以想象的阴毒从心中升起,我开始后悔没有一刀攮死那个踢我行李的死肥猪。
我信得过的那个中介在碎叶城的贫民区,垃圾堆中的垃圾堆,为了到达那里,我甚至要驱车冲过没有修筑公路的野地。
我很疲乏,甚至直接干吃了一条速溶咖啡,但什么用也没有。在树枝树叶疯狂剐蹭我的车玻璃的时候,我突然发了哮喘,当然,这也是该死的源石的恩赐。
我低头去找那罐子氢化可的松,但无论如何都把它对不到口鼻上。
我确信后来自己是睡着了,因为在迷迷糊糊之中,我清醒的睁开了一次眼睛,那时我穿着黑色的西服,正在为我那个大狮子朋友守灵。
牧师和一些年老的阿斯兰贵族蜷缩在摇摇晃晃的烛光中打盹,我回忆起自己所不屑一顾的那些宗教鬼东西,假模假样的念了两句悼词,好几个词的读音我都没有拿准。
大狮子看着我,他很忧伤,我不看他,而是看着那个气派的棺材,它可真大,真富丽堂皇,像是王族才能用的起的东西。
我讨厌上位者,讨厌喋喋不休的政客,故作高深的肮脏谈判和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繁文缛节,这和我臭味相投的阿斯兰人竟然真的跟廉价小说里的剧情一样,是背负着深仇大恨的落难王子,我恶心的直干呕。
“那么,按照这样的小说剧情,你应该还有兄弟姐妹吧?王储先生?”我嘲弄的问他。
“呵呵……呵呵……歌者……歌者呀……不要回头……”
大狮子把手放到我的脖子上,他使劲的抠着某个地方。
“好疼!快停下,大家伙!”
我挣扎着醒来,车窗前是废墟一样的棚户区。
我竟然在行驶途中睡了一觉,而且还平安开到了目的地,可是我仍然无比困倦,我有点怀念菲林人的温暖怀抱,她的毛发又软又香。
棚户区异常安静,平常的时候,再过两个小时,菜农就会开始用大喇叭买菜,工人们蹬着自行车上班,小混混们在街上鬼叫,准备回家睡觉,度过正常人的活动时间。
但今天的气氛真让我怀疑黎明永远不会到来了。
小卖部的门前立着个纸牌,上面写着冰淇淋,冷饮等等热门商品的信息,天地良心,即使是轻轻一瞥,我都在这内裤大小的纸皮上发现了至少四个错别字。
“吃冰糕。”
门口穿着个宽大袍子的家伙从冰柜里拿出个老冰棍。
“5块钱。”
“我是熟人,是我,谢!让我进去,我联系好了!”
“不讲价的。”看门人摆手,“因为冰糕,很好吃。”
“吃吃吃,吃几把吃!”我斥骂着,扔了张一百块给他,他抓住我的手,按在一个冰冷的台子上。
“信用账户已核实,欢迎,谢先生。”
看门人说话利索了,同时收下了一百块钱。
“你的冰糕,老谢!”
我从他面前走过,他拿起老冰棍示意。
“嘿嘿,好吧,你去吧,唉,这回没问题吧?我听说上次你被大佬绑在树上打了几天几夜来着,我还听说,你腿断了,手上粘了块狗屎,满街要饭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