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出发的时间里,我窝在机舱后边的装备堆子里睡午觉,机舱的门开着,在我睡着之前不断有冷风灌进来。
每当我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总是手脚冰凉,微微有些紧张,这时外界的刺激就会被放大数倍,可即使这样,我还是在浓浓金属和皮革味的装备里睡着了,可能是因为高雅戏剧太无聊,或者吃油腻了发困,我不知道。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再次回到了这个世界上,姿势变成了仰头伸腿状,又有好几个背包被甩了过来,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感觉更加冷了,靴子里湿寒刺骨,脚趾头都变得有些迟钝,像是秋冬时节赤脚踩在泥地里一样。
荒诞感又一次袭来,我想到罗德岛突如其来的工作机会,在这时它显得虚无缥缈起来,这是我第三次偷偷强行跑出来了,或许接下来也不要回去的好。
可是我的胁差,发射器和铳在我入院时都被收去做装备维护,我离开时唯一带走的只有印有罗德岛标志的风衣,对了,还有我藏在暗袋里的三颗“宝塔糖”。
我爬起来,动作尽量放慢,胸口开始刺痛起来,我咂咂嘴,嘴里全是血。
肺里大概满是血锈了吧,或者源石结晶已经刺破了肺泡。我一口一口的把血吐出来,这让我感觉很对不起自己的身体。
流血症状是最近才出现的,可是总是表现得非常严重,从喉咙里涌出来,从鼻子里滴出来,甚至连指甲缝和耳朵眼都渗出血丝来。但我还不必担心会死,即使流血症状越来越频繁,我也要被折腾至少整整一年。
我靠着铁架子坐下来,它也同样冰凉,在这种时候,你就不得不想到一些东西,人人都思念故乡,思念家,甚至思念在母亲肚子里的日子,就像人人都渴望华服美食,金银美女。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努力去回忆的,可是我什么也没有找到,那种飘忽的怀念和温暖像是空气里一丝丝的甜美香气,使劲去嗅时便消失不见,只闻到了铁锈和皮革味。或者我已经忘了,就像我看过那么多书,也从来也记不得几本一样,又或者,它们根本就不存在。
至于美女,我是想的,曾经天天想,炙热的欲念弄得心热脑热下身也热,现在某种程度上我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虽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源石技艺,但再好的女人也无福消受了。
那个把我当朋友的阿斯兰人……哈哈……据他说,他的第一次发生在十二岁,并且他的说法非常标准,称之为“性生活”,阿斯兰男人中的王者总是拥有很多女人,虽然一点也不政治正确,但这是他们的习俗,越是毛发浓密者越是受欢迎,以此为基准,他的确是合格的。
在寒气的刺激里,我贫弱的身躯和荒芜的心灵所祈求的东西都没有任何回应,我哑然失笑,然后真的使劲闻了一下机舱里混浊的空气。
面香……
刚刚蒸熟的面团,里面有一点点葱花,一点点辣椒面,吃起来只有微微的咸味,那是穷人的食物。
“喂!没想到竟然练到这个程度,你不错!来,吃点东西!”
我伸出手,那个魁梧且凶残的男人微笑着,将热气腾腾的面团递给我。
“咔啦——”
“嗯?什么声音?”
前面有人在嘀咕。
我回过神,立刻起身隐藏起来。
“带子没捆紧吧……继续吧……”
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前面座位的几个干员正围绕着地图讨论着什么,那应该就是切尔诺伯格分城的地形图了,大概正是被派去搜查的小队发回的。
一个干员在大口大口吃着东西,“你们不吃吗?花卷,这是古老的炎国面食啊。”
“这看起来只是葱花面团而已吧,而且在机舱里吃东西是违反安全条例的,你搞快点,要是被杜宾教官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可能知道!这里又没监控的。”
啊,那香味是……
我放松下来,紧绷的身体又回到了迟钝的状态。看看窗外,雾蒙蒙的,不知道目的地还有多远。
龙门也没办法当故乡啊,这种国际化都市容易让人疲倦,又难以产生归属感。
一道白花花的光芒划过天空。
我睁大眼睛,那光芒又闪了一下,同时变得越来越大。
那是冲着这架飞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