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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禾仓库离这里有一点距离,来吧,我们骑警用机车过去。”
星熊在宅子门口招手,然后回头向交通部门的几位同仁表示了感谢。
龙门的部分城区和碎叶城已经进入了封锁状态,所有大小治安管理项目一律暂时由近卫局接手。
“这车……一,二,三,四……还没有我手指多呢。”我耸耸肩。
“带上一些精干的去就行了,动作快一点。”陈警官点了几个警员出来。
星熊跨上一台摩托,反手拍拍后座,“如果你不介意损失一点点男子气概的话,我们就能再多带一个人。”
“这样吧,”我摇摇头,“你们去,我在这里继续研究单细胞生物,如何?毕竟我只有一件比纸壳子还薄的护甲,这种高难度任务得让真正有两把‘刷子’的人去才对。”
“闭嘴,然后给我上车,别忘了你刚才说的。”陈警官很不悦的瞪了我一眼。
旁边的警员递过来一个厚重的头盔,我没有伸手去接,街角传来的微弱的声音转移走了已经上车的警员们的注意力,我和他们一起看向满是淤泥,树枝和塑料袋的墙角。
“帮帮我,”那是个乞丐,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勉强塞了一具身体的麻袋,“帮帮我吧,有人在哪里吗?有人在哪里吧。”
“没错,有人在这里。”出于一种奇怪的心态,我尖着嗓子答道。
“帮帮我吧。”他低着头,伸出的手并不越过自己的发际线。
“怎么会有乞讨者在这里?真不知道负责城市管理的那些人在干什么……”陈警官皱眉道。
“别开会了,警官,现在的问题是,有个可怜人在寻求帮助。”我推开摩托的把手,向乞丐走过去。
“她的意思是这个人可以在救助站得到帮助,还有,现在这个时候,普通人不应该出现街上。”
“不用你来做阅读理解,星熊督察。”我从兜里掏出一小沓龙门币,抽出一张来,抓住那只干枯的老手,贴在他的掌心。
他的双膝前有一个挺大的搪瓷杯子,里面放着三三两两的硬币,看起来就像穷人锅里的油星,我想了想,又抽了两百块塞给他,“本来想给289的,谅你也找不开,不用找了。”
乞丐猛地抬起头,这时我看见了他的眼睛,整个眼球上都覆盖着病态的云翳,他握住我的手腕,就像炎国的医生看病那样静静感受了几秒钟,然后点头道:“先生,你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人,这是一种幸运,或者,也可能是一种不幸。”
那可悲可怕的眼睛让我好久都反应不过来,等到手腕处的力道散去,我才把手抽了回来。
“够了,没时间再在这算命了。来几个人!送这位盲人去收容所!”陈警官相当不耐烦,声音已经调整到了惯常的粗糙和生硬。
几个看起来平常没少吃苦头的家伙飞快的将老乞丐搀走,迅速且恭敬,真让人有点佩服。
“所以,陈警官,你说的那个小子……”我坐回摩托上,它的重量感让我非常不适应。
“是阿发。”星熊道。
“谁?”我挑挑眉,当然,这只是因为迎面而来的冷风。
临近中午,龙门又一次下起了小雨,在我印象里,它最能催生腐朽的霉味。
“你说你出去了,结果还是在外面听啊。”陈警官掰了掰位置很端正的后视镜。
“我已经尽量让自己忽略那个声音了……但是,我怎么也不可能听错,我认识他很久很久了,连我自己一时都没意识到有多久,刚才我想了一下,这个很久很久大概是十年那么久了。
“你……是什么时候把他发展成线人的?”星熊接着问。
“很早很早。”
“是,他一年多前感染了源石病,酒吧里的差事也丢了,那不过是份站调酒师旁边擦杯子内壁的工作,连这种活都不能再做,他的确是没有理由不接受新工作的。”
“比那要更早。”
“这种事,我想你还是应该告诉我。”
“……”陈警官的纤纤玉手把那个后视镜折腾得不成样子了。
“你知道吗?”我笑笑,喘了口气,“这样是把龙门的帮派和地下的那些臭虫消灭不干净的,这种警匪片桥段要用也要用在真正有法制和法治的地方……”
“好了,别说了……”星熊干咳了两声。
“要么你就带人挨家挨户剿匪……”
“老谢……”
“啊,我只是想说,没想到要我帮忙的事情是去救什么线人之类的,这可算是你们的内部事务。
“下一次,还可以玩点更有意思的,比如,往臭水沟里,放—钩—子?”
说完,我抽出怀里的笔记本,“不过,那也不是新鲜玩意儿了。”
“我不知道你一直对着我阴阳怪气做什么,你总是表现得像个十几岁的小孩一样,拜托了,就算再没有出息,也请你成熟一点。”陈警官总算给了点回应。
“我的意思是让你别做无用功,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有用吗?”
“行了行了,这雨不知道会不会下大,阿发那边情况也不清楚,我们骑快点……老谢,你拿个本子在干什么?”
“干什么?写字嘛,可能是诗歌,日记,小说,随笔,你猜猜看?”
“希望我在你的记录里形象还不错,还有,你现在应该抱住我的腰,速度很快,这样不安全的。”
“木禾仓库,老房子了,最近,那里周边都成了建筑工地。”我看着远处隐隐约约已经露了头的仓库,对着这朦胧雨幕中的一瞥,我在新的一页上画了一个简单的速写。
仓库的外围的铁门已经被车子撞开,几个整合运动步兵精神松懈的在外围巡逻——那看起来更像漫无目的散步。
院子里的整合运动站得非常杂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有力的指挥,仓库内应该并没有陷阱或者埋伏。
暴徒们尝试破坏仓库门上的大铁锁,但那并不容易,那是龙门工匠手工打造的精钢锁,对源石技艺的防护非常到位,要想马上弄掉它,除非来几捆正儿八经的炸药。
陈警官让所有人在隐蔽处下了车,然后迅速整队,简单的观察了下地形后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这是玩真的?反攻近卫局大楼的第一站?一个老破仓库?”我站在近卫局的队列旁边,他们严肃但不怎么活泼。
“还需要做什么战术规划吗?都是些草包而已。”星熊
“你是想说,就这么直接冲进去吗?”
“我是想说,阿发坚持不了那么久。”
“咳,嗯,星熊,你……你去外围,先放倒那些定点的,我们去收拾高台上的术士,记住都要干得干净利落,在你用那个角向门前的整合运动发起野蛮冲撞前,别引起注意。”我有点艰难的做了一个计划,更准确的说,是提议,我是不喜欢指挥别人的。
星熊立刻表示赞同,其他警员仍旧呆若木鸡的看着陈警官。
他们之间或许有一种奇妙的交流的方式,我得到的感觉是——陈警官似乎接受到了下属们急切的询问,她挥挥手,“就照着这个……这个……这个人说的去做……”
散落在周围高台上的远程力量很快就被一一端掉,一个似乎经验还不深的警员出了口气:“丢,挺简单的,还没吃碗云吞面费事。”
“对你来说是云吞面,对那边那位来说连醋汤面都不如。”我将铳折叠起来,示意他去学习一下星熊的先进经验。
除了那面盾牌,她几乎不用其他武器,这会儿更是只用拳脚就了结了所有点位的整合运动,动作可说极为残忍,又极为迅速。
“可怕……一个人就花了三分钟的工夫……”
“这算什么,以前更可怕。”我不以为然。
只剩下仓库大锁前的整合运动了,星熊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打进了那些人中间,就像预料的那样,这些人毫不知情,毫无还手之力,其中一个还在大声呼叫法术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