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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那里远一点,不然你就要跟那小子黄泉做伴了。”
听到警告的警员虽然表情非常迷茫,但还是把身体缩回了水泥管后面。
紧接着,一支弩箭就将水泥管一角打得粉碎,浇筑在里面的钢筋也弹了出来,啪一下敲在警员的面罩上。
“好险……”警员看着我,似乎是在表达感激,不过面罩上只能看见钢筋划出来的浅浅痕迹。
我没有理他,伸出手瞄准了那个发号施令的弩手,那个人射击技巧还不错,吼完两句以后就躲在了铁板后面,露头次数很少,像个千年老王八,但手里的家伙实在厉害,一动不动还好,动起来就要人命。
不出预料,子弹打在距离铁板边缘只有一两厘米的地方。
然后强弩上瞄准镜的光闪了一下,还击几乎是同一时刻到来。
“你什么时候用上铳了?打又打不到。”陈警官问道。
“看到那个人没有,”我指了指刚才闪光的地方,“马上就给你弄下来。”
“盯着瞄准镜的反光?跟电影里一样?”
“跟电影里一样。”我应道,然后就一下扑了出去,暴露在了火力网下。
陈警官也许是想嘲讽一下我的,但是我的行为太过于反常,结果弄得她倒抽冷气。
随着我跳起来,盖在方砖上的雨布和棉被也一起被扯起来,它们挡在了我面前,停留了一下,继续飞向更高的位置。
即使眼睛再厉害,弩手也根本看不准我在那里,然而好几支箭已经飞了过来,又快又急,某个节点上,甚至在空中交缠撞击,又马上分开,全部击穿了雨布,又钉在棉被上,在嗖嗖嗖几声后,又响起一连串滑稽的噗噗噗的声音。
分裂箭头的切割刀片撕开了棉被,透过铳的照门,我看到那弩手呆滞了片刻,这个大目标让他有点出神。
但棉被的缓冲时间已足够让我躲回叉车后面,箭头撕开的空洞给他展示出来的仍然是和刚才别无二致的空地。
我打出了一枪,这些自己手工做的子弹源石粉末含量很不够,纯度也低,距离一远就显得力不从心,但好歹命中了弩手的胸口。
护甲救了他一命,那里只飞起一点点血花,子弹仅仅撕开一个小创口,但是冲击力让弩手的身子狠狠摇晃了一下,他腿一软,从铁板后面翻了出来。
不知道他心里计谋得逞的兴奋持续了多久,但反正在他生命最后时刻的这一声惊恐的喊叫没能持续太久便被沉闷的撞击声和难以形容的噗嗤声所取代,那就像是液体从塑料袋里瞬间喷溅出来一样。
然而情况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发展,剩下的敌人并没有被打乱节奏,我们仍然被压制在大院里。
或许已经成功攻占一座城市的经验让他们相信自己终将得胜,这些术士和射手的攻击竟越发猛烈起来。
近卫局干员里有使用弩箭的,也有用铳的萨科塔人,但人数的绝对劣势使得他们的还击像是雨滴落在了大海里。
“星熊,出来,帮我挡着,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我喊道。
她举着盾牌走出来,我马上跑到她后面,还未下令,她就快步往修了一半的大楼骨架下面小跑。
我不得不抱住她的腰,即使这样我还是被几乎带得飞了起来。
“你没事吧……”我不得不问了一句。
“没。”她用手擦擦了眼角,只是一下而已。
我忽然觉得,一个人眼泪的多少,跟他的身材大小一点关系也没有。
再回头看那个小子,他趴在地上,安安静静,污血已经被雨水冲刷走了,因此显得不但安静,也很干净。
活着的人安慰自己最常用的理由之一便是——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想这么告诉她,但她无论如何没有近视眼,后脑勺上的箭筈还明晃晃的立在那里,我只好不说话,继续被她带着走。
她手里的那个三面都有锋刃的盾牌被叫做般若,据说是家乡的能工巧匠所制,此外,关于这盾牌,她就再没说过更多的了,也许的确是没有什么说的,也许它特别的地方真的只是大师傅打造了它,就像陈警官的红刀刀其实就是雷神工业出的,我很长一段时间里却以为那是什么上古神兵。
般若能够将一些攻击反弹回去,但似乎需要额外的力量,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能看见上面隐喻显现出一个绿色的烟气,像是灵魂或是其他什么超自然的东西。
我坚信这个东西其他人是看不到的,因为此刻它又一次出现了,而且罕见的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恶鬼的形象,就和故事里的一样,披头散发,青面獠牙,角长且尖锐,张嘴狞笑着,符合反派的一切特征。
她抬头看着盾牌的背面,我没问她太多,只是默默把源石炸弹贴到大楼的承重处。
脑袋上那个大包好像仍旧没消下去。
“好,好,后退!后退!”
我扯扯她手臂上扎着的黑布,就像来时一样,我们快速倒车,在进入安全距离之后,正面面对我们,敌人最多,火力最猛的楼底层猛然炸开,整个未完工的楼像是缺乏糖分的病人一样,软绵绵直溜溜的垮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