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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了!求你了!”
这个叫刘一强的混子,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男人,身上带着三处创口,脚踝被踩得粉碎,小臂缺了一大块肉——那是他自己咬的,我哄骗他说刺进他手臂里的是麻醉针,好方便我把他活生生的做成标本,其实那只是吧台上木筒子里的牙签。
他的两根牛角快要在地上杵断了,这一连串响头磕得真诚且真切,在水泥地上砸出一片模糊的血迹,说来奇怪,那看上去比电影里的道具虚假,更像是果酱。
我踩住他的头,寻摸了半天,只摸到一部手机,不过应该足够了。
待他重新恢复自由,我抬了下手,这人立刻眯起眼睛,缩着脖子,表现得像是先生戒尺下战战兢兢的鼻涕娃。
“不要……不要……”他哀求一般的哭喊着,不过这回并未像之前那样挂彩,只是被扯过手指,解锁了手机。
这里是碎叶城最高的大楼,我们又身处大楼的顶层,虽然必须承认,在之前一路的猫鼠游戏中,我的确涌现出非常多的阴暗想法,但现在已有更轻松省时的解决方式了。
龙门最后一家播放三级电影的“影院”就坐落在福清街上,傍晚买一张戏票就能看通宵,除了龙门未治时涌现的那些低级电影,还有老板从哥伦比亚弄来的大量ult片,我在那里消磨过许多时光。
后来我刻意为之的残忍行径总是能找到那些片段的影子,这使我不得不对文艺自由创作的边界抱有谨慎的态度。
刘一强继续向后爬行,但很快就爬到了尽头,从那扇大落地窗可以看见龙门本城的风景,现在一半的城区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亮光,与仍旧繁华的龙门泾渭分明,整个龙门看上去就像是一根代表整合运动成功与否的进度条。
刘一强是个坏事做绝的小贼,没有本事,但头脑灵活,一年前开始在碎叶城的小帮派猎刀会里崭露头角,成功混得个小干部的位置。
这种人在这里太多了,本来根本不值得我耗费精力,但劫那批源石失败然后被抓到某个不知名地点时,这人刚好就在场。
无论是碎叶城地下世界的幕后人还是这家伙都认为我仅仅只是见财起意,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为这些帮派做一些黑活。
最后他狗头军师一样的跳出来,提议饶我一死,结局就是我生不如死的活了半年,丢掉了我来到这块飞地后所得到的一切。
就连在罗德岛进行医学检查时,我都羞于提起自己是怎样被感染的,不仅仅是因为喽啰们用源石切割我的肉体还有最后我虚弱的爬进垃圾堆时的屈辱,还有这原因就表面听上去而言,也的确就是那么单纯而不堪,还不远如为了生计被染病的加工者和矿工。
我摘下兜帽,露出手臂,源石结晶就跟疥疮和癣一样让人头皮发麻,刘一强眼里最后一点点侥幸也没有了,这种底层的,只为了发泄自己的生理欲望的恶人都有一种可笑的乐观主义,只要事情与自己产生了关联,那么不穷尽最后一个可能,他们永远不会觉得大祸临头。
“你……你是……你是……”他眨眨眼睛,虽然死亡已经近在眼前,但酒精对大脑的麻醉依旧没有完全消退。
你我都见过酒疯子说话,支支吾吾,断断续续却又语气急促,很少有这么能够快速消磨人的耐心的说话方式。
“你应该记得我趴在烂菜叶子里说的话吧?想要害我,就一定要杀了我,不然你会死得难看十倍,百倍。”
“啊……难看,我现在是很难看。”刘一强明显诧异于我反常的活力,但他不敢多出声了。
“行了,不跟你玩了……”虽然专门摘下帽子以复制影视剧里的狗血桥段,但出人意料的是我根本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快感,即使他身上的几个窟窿差不多已经流干了他的血,但我仍然觉得索然无味。
这仗势欺人的东西无数次逼死过别人,现在轮到自己跪在地上,不知这样的处境是否让人他感受到了一种剥离此时情感的新奇,凭借酒气,他无视了我那句实际上是死亡宣告的叹气,试探着问道:“大佬,我想拉尿。”
“可以,你当然可以,你有权利不死在排泄物里,这个叫什么?临终关怀?”我回答。
“我手断了,请大佬你帮我把东西拿出来吧。”他诚恳的说,皱着眉头。
“拉在裤子里。”我摇头。
然后我笑嘻嘻的看着他的反应,但他没什么反应,只是愁眉苦脸,似乎在疑惑我为什么又怒又笑。
但他真的叉了一下腿,“不行,弄不出来。”
“但你说你想拉的。”
“是想拉,家伙上头,长毛那块儿又酸又疼。”
“拉不出来算了,一会儿会挤出来的。”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这段稀奇古怪的对话让我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便想用仁慈的方法解决。
“来,脑干对着我。”
“什么是脑干?”
“就是把你的后脑勺对着我。”
“喔,后脑勺就是脑干。”
他战战兢兢的腾挪转身,途中被踢了好几脚。
然后我掏出铳来,对准他的脑袋开了一枪。
他奇迹般的在我瞄准之前拉了出来,身体因为寒战而狠狠晃了一下,扣动扳机后子弹只是擦过了他的脑袋。
他夸张的滚了好几下,然后爬起来惊恐道:“我死了没?”
马上他发现自己的一只耳朵已经飞了,没想到人体内的血这么多,在我以为他已经流干任何一种体液后,惊人的继续血流如注。
他捂住畅快喷吐的伤口,我哈哈大笑,而他哇哇大哭,“呜啊啊啊啊……我死了没?我死了没?我死了没?”
“你还没死。”我否定道。
“我的妈呀。”他眼前一黑。
“你这杂种,浪费老子一颗子弹,你还是蹦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