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胖作家这样说:“我粉碎了每一个障碍。”
而一个瘦作家说:“每个障碍都粉碎了我。”
我从来没有自豪的说出过类似于前者的豪言壮语,但有时,我万念俱灰时,我就会在心里默念:
每一个障碍都粉碎了我。
也许没那么糟,但我踏上天台时那个该死的门槛让我差点正面着地,现在,一支弩箭又向我飞过来。
在我准备动手之前,陈警官已经解决掉大多一拥而上的整合运动,同时周边楼顶出现了半支特别行动组小队,向天台射过来几根滑索,鱼贯而来,勇猛地打了个反包围。
这一切都来得如此迅速,包括这支弩箭。
我羞愧的退回门槛里,那支箭当一声钉在了某个黑漆漆的地方,尾端还在因为惯性摇晃,轻声的怪叫着。
“真是的,你是干什么来了?”
陈警官不留情面的训斥我。
“你看那个……”
我像个学生一样乖巧的接受了她的教育,然后指了指另一栋楼上蹲在阴影里的家伙。
那里有一些光,因此可以看到黑暗里的人的大致轮廓,是个卷毛的小子,一脸的不羁和不屑,可能要比现在正和陈警官对峙的人要大一点点。
在看明白这这小子后,我可以肯定一件事了:我见过他,就在不久之前。对了,就在我和陈警官正式重逢的那天,多亏了陈警官打塌了公屋的地基,我对那天记忆相当深刻。
这小子就是后来被俘虏的整合运动中的一员,不过作为俘虏,他远没有叫嚣着感染者万岁的那个有趣。
陈警官快速的看了一眼,然后立马将注意力重新分配给面前的人。
她可能发现了,可能没发现,但实际上这不是重点,在走进天台前,出于一种职业素养,我反复确认过周边环境,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射手,特别是他还蹲在一个其实很不隐蔽的地方,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办到的。
陈警官大概没把射手当回事,包括面前这个变态小鬼也是一样,毕竟那些看起来都已经成年的整合运动们现在全躺地上了,当你面对一个小孩儿,想认真的讨论点什么时,场面总是要变得滑稽起来。
当然,只要是为了正义和龙门,陈警官也是不惜杀了这个小鬼的。
对于杀人,我们都有一种平常心,我早被阴沟里的恶棍们带坏了,而陈警官在近卫局,虽然不是总杀人,但偶尔也要杀上个把,毕竟特别行动组负责恶性案件,其中总有负隅顽抗者。
这样就好,如果逮捕他们,凭着这小鬼的长相和他的短裤打扮,毕竟能激发很多置身事外者下流残忍的想象,从而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影响。多年前哥伦比亚波士顿爆炸案的主犯现在都未重判,因为有人看了它的照片后变成了它的粉丝。
依靠我想入非非的能力,现在我就可以为这两个小鬼编造一个奇怪的爱情故事,甚至弄出一个性转版本,那样就成了同性恋或者女同性恋的史诗,我有点惊讶,我从未发现自己也这么会赶时髦。
“这是之前被抓获的感染者。”
陈警官眨眨眼,看了我一下,我想她本来是要用她那独特的关爱方式再提醒我一遍的,但抛过来的是个完完全全的陈述句,就连这句子本身似乎也并不完全是对我说的。
“你们近卫局让他受了不少苦吧,当然,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毕竟跟乌萨斯留在我们身上的烙印相比,那根本什么都不算。他没有瞄准你,近卫局的长官,算我饶你一次。”那个白花花的小鬼,也就是被叫做梅菲斯特的说道。
“那好,艹你妈的,”我不客气的回敬了一句,然后看向那个射手,“你妈也不能幸免。”
“你还真是烂到根儿了。”陈警官的表情告诉我,她觉得这脏话相当刺耳。
多年以前,我带着知识,品格和杀人的技巧来到那里,然后他们留下了我,告诉我,我们看重的不是你的知识和人品,是你会杀人。
这提示我,我的知识和人品并不值得保留。
然后我就把它们丢掉了。
“……毕竟,多亏了你们的腐败和大意,才让他和我有了里应外合的机会。”梅菲斯特依旧睡眼朦胧,这看似胸有成竹,但我已经开始怀疑他有眼科疾病,要么就是面部肌肉坏死。
“虽然你很凶残,小鬼头,但你对这个世界了解还太少了,连你身处的这个城市你都弄不清楚。”陈警官很平静。
梅菲斯特的眼睛快速的流过一丝不悦,那类似于小孩不服气时的愤怒,“啊?你这话,是有什么深意吗?”
“那我就用你能理解的大白话吧,小朋友,这位很厉害的射手,代号浮士德没错吧,你真的觉得是你们凭着诡计把他救出来的?”
“近卫局里有感染者。”梅菲斯特抄起手臂。
“二十一个。”陈警官挑眉道。
“……哈……”
“你是不是觉得,至少有四个是你们所谓的卧底?”
“……”
“可是就连他们四个,也完完全全是我安排的,在接应之后,你还囚禁了其中的一个,对吗?”
“行了,长官,不必在那里进行你的解密桥段了,没错,她逃走了。”
“所以……”
“所以?”
“所以,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陈警官厉声道,着实有点吓人,我想着她用这副面孔,这个腔调质问审讯室里的犯人,一边重重地把铁证拍到桌子上,最老练的罪犯的心理防线都会崩溃。
梅菲斯特没崩溃,虽然他突然摆出一个很老实的样子,但那样子带着过家家时的窃喜。
“是,我的队伍已经溃散,我只能束手就擒啦,整合运动里本来就满是缺乏训练的成员呢。”
“所以,”陈警官举起刀,指着梅菲斯特,“跪下来,双手抱头,当然,你的那个看起来一脸成长的烦恼的小伙伴也是一样。”
梅菲斯特哈哈笑着,在短裤上擦擦手,安逸地坐了下来。
“三……”
“二一,念完了,你想怎么样?这位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