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既然鳞片小子都……那把贫民窟变成丧尸乐园的小瘪三应该也……”
煌突然想起来一个让人深恶痛绝的家伙，幸好她没有提他的名字，我想她应该压根懒得记他的名字。
“应该死了，好惨啊，”我说，“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让我们默念rest in ‘piss’，阿门。”
“哈哈，还是你这嘴厉害，喂，平时还是要友善一点喔，不然我怕你走到街上被人敲闷棍。”
“唰——”
“唰——”
“老谢，你在看什么呢？”
“啊……”
我甩甩脑袋，“你们有没有发现，头顶有什么黑东西一下飞过去了？”
“没有，你该不会有飞蚊症之类的吧？入职前你应该体检过吧。”
我想起罗德岛那详尽到要命的体检流程，不仅要判断记录你的身体状况，甚至还要提取分析你的dna，报告足有一本书那么厚，关于这一点，我认为在某种程度上属于侵犯隐私，但dna报告实际上没让任何人过目，除了凯尔希医生和博士，实际上，结果刚出来，它就被人神经兮兮的拿走了，只留下了一些不痛不痒的，看起来很像科学算命的结果，作为这个报告名义上的主人，我也失去了一探生命奥秘的机会。
“耶……是体检过，还分析你的dna……”
“那个啊，那个挺有意思，它甚至能算出你的祖先是什么人。”
“负责这个人的很尽职，从我完成体检开始，他就每周给我发后续报告，疾病风险，用药须知之类的，于是每个星期天的早上，我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某个家伙提醒我，你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与胆结石，冠心病，溃疡性结肠炎，脑卒中，心源性猝死不期而遇。”
碎叶城不大，可是也不小，且地形复杂，这才使整合运动能够苟延残喘这么久，也让我们这些追赶者筋疲力尽。
在这种情况下，能一人有辆摩托车是再好不过的，煌两条长腿跑得虽然快，却并没有专业感。
“真是服了，龙门的官方站点和门户网站上不仅没有相关消息，还一个劲粉饰太平呢，看这个，龙门近卫局警员警衔与职务变动决定……”
阿米娅想了想，“让普通人知道也没有用，毕竟战斗并没有真正延伸到主城区，这也是稳定局面的手段吧。”
“我看看。”
我扯过煌的手臂，她戴着一个小型的仪器，绑在小臂上，看起来就像装进皮套里的手机，我怀疑那其实就是手机，因为她好像一直都拿它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喔喔，对啊，看看我们的陈大长官升官没。”
页面上没有陈警官的名字，但有星熊的名字，写的是拟升为高级督察。中间，占版面最多的消息，是某人卸任警务处助理处长职务。
那已经是龙门近卫局最高层的官位了，近卫局每一个部门都有一到两个助理处长，总共十来个，再往上的副局长，局长，副处长，处长，处于龙门政府官僚系统内，不太管日常警务工作。
长长的名单的最下面，有用小字写的，极为不起眼的一行：
“警员编号P2587，因行政调动重新编入龙门近卫局总局刑侦处，恢复总警司职级。”
我踩到了一个瓶子，整个人往前一跨步，差点把裤裆崩烂。
“妈的！”我大骂了一声。
“你也不能怪这个瓶子，是你自己不看路，”煌坏笑道，“好了，其他人都走远了……我们赶紧……”
“我想离开一下……”我有气无力道。
“这节骨眼了，你是要干嘛？”
“我说我要离开一下……你不是说有事我就去做吗？拜托了……我心里很不安……”
我很心虚，伸手想要做点亲昵一点的动作，好诓骗她给我打掩护，可我发现我们还一点也不熟，因为她对不是敌人的人都是天然的亲切。
“好，”煌收起笑容，“你就去吧，可是要保证两件事：一，安全归队，二，在预定地点和我们汇合。”
“按照因果关系，二应该在一前面……”
“哼，就是说啊，让你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明白吗？还有给你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多，你懂了吗？你怎么不点头？”
我使劲点头，头如捣蒜。
她满意的给了我一掌，然后把我推进砖墙后面，“走！”
不走规定好的路线的话，我有一百种方法更快的进入贫民窟。
这些没有素质的穷鬼啊，荒地上满是混进土里的垃圾和干结后的食物，我的心中又升腾起厌恶的情绪，是的，我能肯定，我从来没有对这些人产生过一点点亲近的感觉，可我的确也不痛恨他们。
在撇开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大叶子植物时，我拼了命的想要给自己的想法匹配一些形容词，可是我没能找到，如果硬要说，那就只能强挖出一些高尚的词汇。
不，我不是那种人，即使是在没成为下水道生物之前。
这些大叶子上有细腻又扎人的绒毛，我感受着它们划过手臂上的源石结晶间的皮肤的感觉，那是火辣辣的痒，难以忍受，无法忍受。
我冲出垮掉大半的，没人居住的瓦房群，眼前重新开阔。
这里是贫民窟的农贸市场，那个已经变成噩梦的地下茶馆就在附近。
篓子滚得到处都是，几毛钱一大捆的菜被踩得稀烂，对于这里的人来说算得上金贵东西的蛋也几乎全部打碎，在地上糊出一片黄，又糊出一片白。
我终于看到居民了，他们尖叫着，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如果这就是撤离演习，真是井然有序。
但他们前面的却是整合运动，准确的说，这些战士是挡在他们身后，甚至有人在指挥乱跑的人群。
“这里！这里！走这里！不要慌！”
“大家听好！愿意离开龙门的……就去这个方向！不愿意的，向地下通道方向移动！”
我放下已经端起来的铳，不过不完全是因为整合运动在帮助居民。
几个亮眼的家伙混在队伍里，他们穿着严实的大衣，看起来算是担任了这支混成队伍的指挥者。
是雪怪小队的，他们又进一步被打散了。
“射击！”
一个整合运动的队长看到了我，挥手下令道。他正是先前从牧群嘴下死里逃生的小队的长官。
队伍里还有幻影弩手，此刻没有再隐身，但杀气仍然旺盛。
我收起武器，高举双手。
“等等等等！他是好人……”一个雪怪慌忙道。
是雅可夫，我运气可真好。
“好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说点你爱听的……他是盟友，行了吗？”
“你确定？”
“我来负责！可以了吗？”
“我看你负不了这个责！不过……”
队长放下手，幻影弩手们不再瞄准我了。
我蹲伏着身子凑过去，雅可夫跑过来又想和我握手。
“你们还不撤退？停在这里做什么？”我问。
雅可夫指了指那些前呼后唤，慢吞吞向前拱动的居民，“他们，大姐要我们疏散他们，按照这个局面，要是在外面乱跑，下场很难说。”
我眯眼看着那群人，想要找到熟悉的面孔。
“这也只是很小一部分，其他人应该在家里，按照龙门的广播来看，只要不出来，应该不会有事。”
“那就好……”我点点头。
雅可夫把我扶起来，然后又沉声问：“我们有人掉队了……”
“是啊……”
“你看到他了，对吗？米哈伊尔，他不在了，是吗？”
“米哈……”
“就是小熊，那边那个就是他的哥哥……”
“我当时在他旁边。”
“是吗……太好了……至少，那样的话，不会那么痛苦……他最怕一个人了。”
我们走近整合运动的队伍，大熊看起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不断抖动着衣袖，似乎是在晾自己的冷汗。
“米哈伊尔的事情……先别和他说，好吗？”雅可夫小声道。
“好。”
“看到那玩意儿了吗？靠，一下就划过去了！一边飞还一边打，要不是我用背包里大姐的源石冻住他的武器的话，我已经没了！”
大熊对着身边一个女雪怪嚷嚷，她好像就是训斥雅可夫和小熊的人。
“感觉比面具军刀人还厉害啊！”大熊赞叹道。
“那你那么兴奋做什么？那个什么军刀人是皇帝的内卫！我们碰巧撞上了而已，而且他们只有五个人！你现在数的清有多少黑皮吗？”
“什么嘛，意思是我们比以前还厉害了啊。”
“没有同胞们的协助，我们根本挡不住这些黑皮的，更别说瞎猫撞上死耗子一样让他们减员了！”
大熊烦躁的甩甩膀子，然后看着迎面而来的我，大声道：“喂！你说，军刀人和他们的皇帝老儿厉不厉害？”
“不厉害！”我大声道。
我说，第一个建功立业的人的确很厉害，可他的老婆和儿子同样尊贵就十分可笑。
所谓神圣的皇后，不过是个黄脸老婆子。她之所以尊贵，是因为过去有一天，那个建功立业的人拖着一条射过的疲软器物从她身上爬开。皇冠和权杖就是根镶了金的脐带。所谓的伟大的继承人，仅仅是个智力普通，魅力普通，什么都普通的凡人，不过是被那个老婆子生出来了而已。
反正我想，皇帝和皇后在创造所谓的历史时，肯定怀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平常心，那种平常心不过叫做欲望。
更有甚者，有时候两个人不争气，弄出来个痴呆儿子，还是非要说这傻儿子神圣伟大，让大家对着一个流着口水“阿巴阿巴阿巴”的家伙顶礼膜拜，这不是纯粹的胡闹吗？
“说得好粗俗，你跟这不爱干净的大胡子是一路人！”女雪怪厌恶道。
“佩特洛娃，你不懂！男人就是要直白点！兄弟，你很懂！你是明白人！”大熊竖了个大拇指。
整合运动的临时混编队伍慢慢后撤，在这个过程中，除了疏散人群，还同时要掩护其他战斗力不足的整合运动成员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