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维纳斯咖啡馆出来,川岛芳子立刻开着车到了虞洽卿路的“伊丽莎白咖啡馆”——说是咖啡馆,实际上不如叫西餐厅更合适。
现在并不是饭点,所以在餐厅里就餐的客人寥寥无几。
川岛芳子警惕地停留了一下,确认没有尾随者后才进了咖啡馆,径直来到二楼。
二楼的客人更是稀少,只有两三个人。她一眼就认出自己要接头的人——坐在窗户边一张桌子前,正在对付一份牛排的中年人。
“今天找你来,没有别的事。”
川岛芳子坐在他对面,东张西望了一下,确认没有可疑人物接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我需要知道,国民政府最近在淞沪地区的军事行动部署。”
“秋岳(黄濬的字)兄应该知道,你为什么不去直接问他?”
“他现在还没有通过观察期,这种敏感的档案,我还不敢去管他要。”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高级官员,我不可能得到如此机密的资料。”
“我知道你认识上海警备司令部的人,你只需要得到淞沪地区中国军队的各部番号和驻地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我可以去试一试。”
江冠千——国民政府嘉定府(上海特别市)静安区的一名书记员,此人已经投敌。
因为嘉定府的特殊地位,国民政府、日本人、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以及本地的黑恶与财团势力,各有各的势力范围,所以局势极为复杂。没有足够能力和智慧解决这些问题的欧阳只好暂时维持现状,留待将来慢慢解决。
所以外国在上海的治外法权大多仍在起效,租界仍然由英美法等国控制,甚至美国人、日本人还在上海驻有海军陆战队。
日本人想搞清楚这一地区有多少中国军队,国民政府则不想让日本人搞明白自己在这个地区有多少力量,于是这个地区自然就成了两个大国在暗中进行谍报与反谍报、侵略与反侵略较量的修罗场。
………
“我走了。”川岛芳子站起身,“希望你行动顺利。”
“谢谢。”
江冠千目送她离开。
川岛芳子下楼,推开门,向自己停在门外的汽车走去时,恰好街上冲过一群气势汹汹的中国宪兵,她情急之中慌忙别过身去,面对着那些宪兵。
(这里需要说一点,原本租界内是不允许中国执法力量进入的,但在本世中因为国府实力强了一些,还有日本的支持,所以工部局允许中国执法力量进入租界逮捕犯人,不过需要知会工部局,双方均已默认。)
那些中国宪兵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很快就跑过了街道,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不过也是,她又没有暴露身份,为什么会担心被抓呢?这只是间谍的习惯动作而已——他们害怕被拍照、也会害怕被敌国的警察盘问(不要说他们不害怕,只是很多人不会表现出来而已),也害怕可疑的尾随者——如果有疑似尾随自己的人,那十有八九是敌国反谍报机关的人了。
坐进驾驶座,川岛芳子发动车子上了路,很快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中。
“哟?世勋,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哈哈哈哈……听说你小子高升了,这不是来和你道一声恭喜嘛!”
“我还不了解你小子,肯定是有事情要我帮忙。”
“哈哈哈……老弟我好着呢,帮什么忙。”
“一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有事相求。”
江冠千和屋子的主人坐下来,随便地互相寒暄了几句——这屋子的主人是国民革命军上海城防司令的机要秘书,许秉锐(陆军文职少尉)。
“实不相瞒,兄弟我现在在外面欠了一笔债,人家现在到处在找我,还说要找人卸我一条腿。我这没办法了,想在你这里待两天,等过两天一有钱还给他们我就走。”
“你欠债了?”许秉锐担心他,“多少钱?欠谁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