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风,吹过一个无名小镇。
初晨的阳光闯进了这静谧空间的一角,悄悄越过屋中的橡木圆桌,轻抚着尚在梦中流连的女孩。
而女孩即将踏上计划已久的行程。
“塔维尔!还记得你今天的计划吗,快下来,不然吃的就要凉了!”一道富有穿透力的声音越过天二楼地板,直直刺入女孩儿的脑袋里。
“好的......妈妈,我穿个衣......服......”被子里传出的声音渐小,带着它主人的意志回应了楼下的人。
女孩儿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这才从床上晃晃悠悠的坐起,蒙住头的被子也因此滑落。
她嘴巴微微开阖,上下眼皮不住的紧紧拥抱又分开,拥抱又分开,最终,它们成功的在一起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
“塔维尔!”
女孩儿脊背一挺,浑身颤了一下,双眼大睁,飞也似的梳妆完毕,一个轻跃到了窗旁,推开了右边的窗子。
“嘿,新的一天。”
就这样,与一天中最为伊始的美好打了声招呼便下了楼。
一个身着格子马甲的男人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和正在忙活的妻子聊着天,见女孩儿来了便笑着说:“塔维尔啊塔维尔,你今天可比昨天起晚了4分半,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该有的素质。”
“可不是嘛,你这样子哪有个大人的样子。”在一旁的妻子把早餐端上了桌。
女孩儿亲吻了父母以问安,落座答道:“今天就算了,总是给别人治病,我的事也不能落下不是嘛。”
母亲给女孩儿递过一块森可饼后,轻啜了一口汤,担忧地问道:“这次想去哪,依我看啊,普通的药方也许不能......”
“对,你妈妈说得对,也许不能马上解决问题,这次去也可能没有啥收获,不过总会有法子的。”
一旁的父亲不动声色的抢过了话,嘴里大嚼着豆子,取来一块森可饼说着。
“格林尼,妈妈,这次我想去格林尼,我听说那里曾经出过一位肯帮助穷人的医生,医术高超,但不知为何后来销声匿迹了,所以我想去那里看看,如果能找到他就最好了,找不到的话能找到一些书什么的,也算我幸运啦。”
这番话使得仍在进食的男人和女人不由为止一顿。
男人停止了手上和嘴上的功夫,面色凝重的盯着女孩儿,“塔维尔,你确定要去?那里可是废墟,而且十几年来一直没有重建,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啊,不就是......"女孩见父亲如此表情,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答道。
“好了,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一会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尽量在天黑之前回来。约好跟谁一起去了吗?”男人直直地盯着女孩儿道。
“我自己去啊,你们为什么这么严肃?那里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塔维尔说到这里,不由想到些什么,只觉颈后一寒。
这些年来老师虽一直教导她,能掌握人类生死的只有人类自己,可总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这也是她最害怕的。
妻子闻言,长叹一口气,担忧地看向了丈夫,手覆上了丈夫桌下的左手。
“塔维尔,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梅林咬了咬嘴唇,就要说话,桌下丈夫的手却反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脸色越发阴沉,说道:“没错,塔维尔,你妈妈说得对,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格林尼,它......"
塔维尔观察到了父母的异样,结合到自己身上的问题,对于这个答案,她很迫切的想知道。
男人长叹了一口气,“格林尼,它......"
他观察着女儿的焦急神情,突然大笑起来,直至喘不过气。
“格林尼它离着这里太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梅林你的演技真棒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妻子感受到桌下丈夫的手捏了她一下,即刻会意,也噗的一声以示应和,不过很明显,她没有丈夫那么强的表演天赋。几乎是咧出一个笑来。
塔维尔:“......"
父母这样开玩笑,对于塔维尔来说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她并未发现父母的异样,只觉那是如往常一般的聊天打趣。于是吃完早饭收拾完毕,坐上早已商量好了价格的马车启程了。
女孩儿走后,男人手里拿着报纸,女人刷洗着餐具,二人一言不发。不过他们都没有在想和他们手上工作相匹配的东西。
他们知道,总有一天,塔维尔会知道一切的。
已经拦不住了。
一番颠簸的路程后,塔维尔付了钱,无视了马车夫长时间的注视,待他走后,拎着一个空箱子的她站在这个镇子前,不禁感叹。
走在长满草的街道上,看着道路两旁被烧毁后久经风雨的房屋废墟,她认为这个镇子以前一定很繁华。
路的尽头是一片广场,中央立着一座被风雨蚕食到已看不清形象的塑像,环在塑像周围的,是长满杂草的花坛,其旁边的椅子已布满灰尘。
不久,她来到了目的地,一座相对来说不那么大的庄园,铁门里正向外冒着一簇簇的杂草。大门旁,有两个台子,其中一个还缺了一角,这让塔维尔不解,在她的脑中,哪怕是兴趣爱好再怎么偏离旁人的想法,也不会拿两块仅有一米左右的石柱立在门前。
这个想法也奠定了她对此地主人的第一印象——很怪。
稍一注目,塔维尔发现挨着石柱旁边,有着不少锈迹斑斑的铁片。
抬起右手看了眼时间,塔维尔知道不能再驻足于这些可有可无的事物。
进了大门,便是一条小径,方砖铺就,成堆的嫩绿从砖缝里冒出。
荒废的前院里遍布枯黄的草,向世人掩住了自己的孩子;其中不乏或枯死,或已成为焦炭的树,在它们上面,塔维尔并没有看到这个季节应有的小小绿影,甚至还不如在一旁木棚下背阴处的苔藓活的旺盛。
真正来到这栋建筑面前,塔维尔又不能理解了,从规模来看,这应是一座庄园,然而实际上却比她从书上见过的小了许多,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大的房子。她想着,轻轻推开了中间有一个大洞的门,灰尘弥漫,看着这阴暗的一隅,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不再去多想,塔维尔从右边的袋子里掏出手帕掩住口鼻,趁着太阳在一天中斜倚在天边的时间,开始了她的计划。
“咳咳咳,这鬼地方多久没人来了?”即便有手帕的掩护,可灰尘更会想方设法的与她来一次亲密接触,当然,不会想到她的感受。
“来吧,大医生,让我看看你的宝贝在哪。”说着,塔维尔开始了搜刮行为。期间被坑坑洼洼的地毯绊了四次。
在一番迅速而有条理的“查找”后,少女心满意足,找到了许多想要的东西,
不过令她好奇的是,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地方保存的依旧那么完整?
难道是真的有什么?
想到这里,身后突然传来阵阵如诉似泣的呜鸣声,刺啦的噪音直直刺入塔维尔的脑海中,她只觉背后一寒,迅速转头想要看清身后状况,左边的袖子也被甩向了自己的胸口。
原来只是一阵风,透过破碎的窗子刮了进来, 而相对来说唯一可怕的,可能只是在窗子外面那像极了干尸手臂的树杈。
现在有一个大问题摆在塔维尔的面前。——究竟要不要去这栋房子的卧室。
如果去了,万一有尸体怎么办,这位伟人是否钟情于人体还未可知。
可如果不去,自己可能会错过很多东西,毕竟有许多大医生都喜欢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藏起来,如果找不到传人的话,那么他们的知识将会和他们的肉体一样沉淀在历史的长河中,化为飞灰。
经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塔维尔想着知识大于一切,坚定了信心一小步一小步的挪上了二楼,不过又差一点被绊倒。
看着房间面前的门,少女嘴唇微阖,下意识的向后撤了一步,上面的痕迹很明显是用刀剑捅出来的。
这栋房子的主人难道不是个医生吗?没治好别人被找上门来了?
她想着,推开了门。
室内的家具排布很简约,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排书架,一个柜子。透过已被时光腐蚀的玻璃,塔维尔依稀能辨别出柜子里堆满了书。
走进门内,又是那股莫名的感觉,塔维尔并不记得从小到大自己曾来过这里,哪怕跟着老师学医术的时候四处游玩,也未曾到过这里半步。
她蹬住桌腿,伸出右臂,废了好大劲才打开抽屉,一团灰尘又呛得女孩不住咳嗽。
待得尘埃落定,塔维尔缓了口气,发现了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本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