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在问公子的尊姓大名呢。”男子低声地笑，洁白的皓齿反射着月色的光华，嘴角边的弧度竟然能笑得那么好看。

    “我……我叫……你叫我韩嶙好了。”

    “韩嶙。好听的名字。”

    “你叫什么？”惜灵反问他。

    “我？一会再告诉你。”嘴边又泛起了神秘莫测的笑。天哪，这个男人，可真是魔性。

    月光、星光、花灯的光；天上的、俗世的光彩纷纷倒映在这个男人的眼里。惜灵侧过脸仰头看他，不禁看醉了。

    “你在看什么呢？”男子嘴边又是揶揄的笑。

    “没，没什么。可是，我说，你这样一直拉着我，我们两个大男人，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吗？先放开我好不好？”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冷静。

    “你哪里是……好。嶙兄说放开，我就放开，但是你不许跑走喔，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抓回来的~”

    如意在一边听到此时，只觉得全身一片发麻。虽说小姐长得可爱动人，可此时却是男儿打扮。这个男人从一见到小姐就如此行径，莫非他有……断袖之癖？如意拼命地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向九天之外。小姐啊……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命苦啊……

    /

    “哎，嶙兄！快来快来，这里有猜灯谜的，我们也猜一个吧？”

    “哎呀，你真麻烦。”

    “猜一个吧猜一个吧，我想猜啊~~~”

    “好吧好吧。”

    “老板，我们选这个！”

    “这位公子真是个好彩头，我们这句灯谜可不好猜哪，别的都是上下两句，唯独这个，要三句。公子，您看看头一句？”

    “我看我看。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嶙兄，你会对下句吗？”

    “我……不会。”

    “哎？小……公子，你明明会的啊，昨天你刚给我背完这首诗呢！”如意纳闷地插了嘴。

    “好呀，嶙兄你这个小滑头，快点，既然会，就背来听听。就算背错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哼，背就背，不就背首诗吗，有什么难的。你听好啦！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待到团圆是几时？怎样，我背出来了，你还能接吗！”惜灵得意地仰着头望他，眼里满是挑衅。

    “哈哈”，他宠溺地揉了揉惜灵的头发：“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二位公子真是好文采啊！竟然全部都答对了。那作为最难的这条灯谜，我们自然有一份大礼。二位公子请看……这里有一只金钗，上面雕的是镂金的蔷薇，花朵中心镶嵌着粉色的水晶，可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啊！平日里这钗可要卖到五两银子，今日作为奖品，只卖三两银子喔！只可惜这钗只有一只，公子却是两位……”

    “呐，三两银子。”男子伸出手，摊开掌心，银子就这么躺在手心中间。

    “诶，好咧公子，您出手真是阔绰，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您可以回去啊，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不用包了，我现在就要送。”

    老板呐呐地将蔷薇钗递给了男子。明明就没带女眷啊，这是要送给谁？

    “呐。”

    “咦？”惜灵疑惑地瞪大了眼睛。“给我？”

    “是的，给你。”

    “为什么要给我？我要这有什么用？我可是个男人！”

    “呵呵。今日与嶙兄一见如故，因此呢，若是嶙兄家中有姐妹，必然也像嶙兄一样这么风采出众。不如，就请嶙兄代交给你的姐妹吧，也算是我交了嶙兄这个朋友。”

    “这……”

    “你不会拒绝我吧，嶙兄？”男人紧紧抿着嘴，用无辜的大眼望着她。天上人间的光华又聚在了他的眼睛里，惜灵又要看醉了。

    “公子，公子。”如意在后边轻轻推着惜灵的腰，令她从一阵失神中清醒过来。

    “公子，你发什么呆呀，人家公子还在等你回话呢。”

    是啊，这个男人，平直的胳膊还一直停留在空中，摊开的掌心就在惜灵面前，那支精致的蔷薇钗在他手中，竟像是个价值连城的宝物。

    要不要呢？不忍心拒绝他啊。再说，这支钗子，真的好好看，好看到让惜灵觉得，这个钗子似乎生来就应该是属于她的。

    “好吧。那……那就拿来吧。我替家中的妹妹，谢谢你了。”惜灵也伸出了手，平摊开掌心。

    他嘴角的微笑更浓了，翻转过自己的手掌，将蔷薇钗小心地放在惜灵掌心里。

    “呀。”惜灵正要抽手，却被他轻轻地握住了。

    “嶙兄。”

    “啊？”

    “若你家中真的有姐妹，我会上门去提亲的。我会请她，嫁给我，我会，守护她，一生一世。”

    “……。”惜灵的脸，瞬间红了。

    “嶙兄？”

    “嗯？”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

    “那么”，他松开握着她的手，转而用双手轻轻搂住她的头，深情地凝视着她的双眼：“告诉我，嶙兄的家中，有没有姐妹？”

    天哪。看着这个男人如白玉般雕刻出的面庞，浓密的眉毛，长长的睫毛，精致的鼻子，像画出来一般的嘴唇……惜灵快不能呼吸了，整个大脑一片混乱，心脏似乎都要蹦出来了。

    “有吗，嶙兄？”

    “……有。”

    “哈哈，我太开心了，你等着，我回家去跟爹娘商量一下，选一个好日子，就上门来提亲！”他欢呼一声，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惜灵，紧得像是怕这个宝贝会像风一般地溜走了。那开心的样子，单纯得像个孩子。

    惜灵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有点不知所措。他爽朗的笑声令她瞬间清醒。回头想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是问，我家里有姐妹没有？我好像是回答，有？然后他说什么来着？回家跟爹娘商量，选了日子，就来提亲？妹妹……提亲……？天哪！我做了些什么？我哪有妹妹嫁给他？真要嫁，那不也是得我自己嫁？虽然……嫁给他，好像也挺好的……？天哪天哪，我在想些什么？

    惜灵正了正神，用余光发现如意在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好吧，这样的眼神也是理所当然的，刚出府自己还义正言辞地说不要给爹娘惹事，这下可好，莫名其妙就把自己许给别人了？

    “咳咳……我说，这位公子，其实吧……”

    “嶙兄你不用说，我都懂。虽然我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是你放心，该有的礼节，我一样都不会少的，娶你妹妹，我一定是用八抬大轿把她风风光光抬回去，至于你爹娘，我也绝不会亏待的。”

    “呃……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其实吧……”

    “好了嶙兄，你的担心我都明白，我在这里，对天发誓，我一定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未来娘子，我会用我全部的力量去疼她。你就放心吧！”

    “呃……不是，那个，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

    “咕~”

    “什么声音？”

    男子哀怨而又略带可怜地望着惜灵：“嶙兄，我肚子饿了。你去给我买两个肉包子吃好不好？我走不动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呃……真麻烦。好吧，那你等着，人很多啊，不要乱跑。”

    “好~”男子一脸高兴的笑。

    惜灵转过身刚走了两步。

    “嶙兄！”

    背后那个男子喊道。

    惜灵转过身看他。

    “对了嶙兄，你记住，我叫云霁，白云的云，光风霁月的霁！”

    “好，我记住了！等我啊~很快就来~”

    “嗯！”男子高兴地朝她大力挥了挥手。

    “老板，五个肉包子！”

    “诶！公子，五个肉包子，一共六文钱，您拿好咧！”老板麻利地包好肉包子交给了惜灵。

    /

    “咦？人呢？说好在原地等的，怎么没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小姐，他身后跟着五六个随从呢，不会出事的，一定是等不及，就先走了。我们回去吧，今天也真是够乱的，别让老爷夫人等急了。”

    “好吧，好吧。可怜了这五个肉包子了，没人吃你们喽。诶如意，不如，我们两个把它们干掉！”

    “不要啊小姐~”

    “来嘛来嘛！”

    主仆二人手里抱着包子，边走边吃，欢快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

    云霁带着贴身侍卫陈果，在身后不远的地方，隐秘地跟着她，直到看到她安全回府。

    “原来是韩将军府的千金啊。殿下，这样，你们的婚事就更好办了，门当户对，皇上一定不会反对的。”

    “你错了。她要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倒还好办了……哎！先回去吧。”

    两条离去的身影被月光拉长，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