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佐特的【元素】并没有治疗与救助，将一部分生命力注入他者体内这种事对它来说也不是天方夜谭。虽然没有到能够复活死者的程度，但只要生命还未停止运转，对神来说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势都能够修复：其原理并非治疗，而是交换，用生命交换生命。

    就像现在这样。

    巴希尔的身上，肌肉蠕动着缓缓愈合，挤出那杆长矛和十数个折断的箭头。它们“扑通扑通”掉进水里，溅起小小的浪花。不过和旁边尸堆中站起来的两个半人马相比，他看上去已经算是正常：一个长好了豁开整个腹部的巨大裂口，另一个干脆连失去的前腿都接了回去。

    场上被如此“修复”的共有八个人，还有个牛头怪同样从河岸边重新活了过来，把他的同族惊得后退一步。这个并非等量交换的过程消耗了在场近半的祭品，令佐特也略微有些肉疼，它现在能够切实地感受到自身的空虚亟需填补。

    至少这次会比较好交流一些。佐特心想。

    待到确认这次灌注已经结束，佐特微微收了收上半身，紧接着一个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开始在它面前所有人的脑海之中嗡嗡作响：“跟随我，我会赐予你们力量。”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信仰。我需要你们供奉于我。”

    这当然不是个简单的要求，但要说多么严苛倒也未必：弱者渴求庇护，强者渴求统治，从虫豸到神明无一例外。西梅昂很明白这一点，毕竟他所赖以生存的法则亦是如此。而且，初来乍到的佐特并不了解的是，作为荒野子嗣的其中一份子，这两个种族没有自己的神祇，在世界之中是许多意义上的底层。

    而反过来的这边，与外界没有太多接触的西梅昂对另一件重要情报同样一无所知。就他所知而言，要求信仰的话，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生物至少也是半神的级别，更何况还有那完全违背常理的治疗方式作为保证。他轻轻屈伸着手臂，感受到那已经彻底修复的肌腱，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数分钟前的临时盟友。

    然后发现巴希尔也正向他看来。

    对视一眼，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西梅昂站直身体，垂着头，一字一顿地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说给自己：“我只是个小地方的小头目，领导着几百个同族，依靠着蛮力战斗。过去我知道自己这一生不会看到什么机会，因为从未有过上升的途径。这片森林对我族来说已经足够生存，为了一片能够让黑心人类压榨的木料林子所有人就愿意打上几十年的仗。这也是一代一代以来的生活方式，而且起码过得比那些狗头人更好一些。”

    “那边那位和我也没什么区别。”他又看了一眼巴希尔，再度低下头去：“如今您允诺给予我等力量……”

    猛然抬起头对上佐特的注视，牛头怪酋长的那双眸子里混杂着难以形容的情绪：“从今往后，我与族人将为您奉上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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