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群人走在一块儿的时候，其中最特别的通常是那个外观上相似度比较低的成员，尤其是在当他们相对于观测者来说区别很小的这种情况下体现得最为明显。

    例如说一群顶盔掼甲的矮人里唯独穿着正经布料的那个。

    宽松的帆布吊带裤裹住了朗纳尔大部分身躯，带子中间夹着皱巴巴的浅色衬衫。随着他迈开的步子，一串金属小工具也在他腰间叮当作响。如果再加上几块黑色的油料污渍，那这个形象可就十足丰满，只可惜现在干净了点儿却显得稍有些违和。

    对于那些并非处于正规军事序列的飞艇来说，一艘六等舰这样的小型舰艇通常都面临人手不足的问题，而一个没法临时顶上某个岗位例如说不会修理船上部件的船长几乎可以被视作不合格看待。因此，比起战斗人员他看上去更像个修理工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每天的二十四个小时里总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检查和保养。

    但眼下这个“岗位”，他还真缺乏顶上去的经验……

    “现在可就是体现你‘值得信赖’的时候了，”布罗恩正走在他身旁：“身为一个‘独自行走’的船长，你应该具有相当优秀的谈判技巧才是。”

    尽管在接收这块营地的时候矮人们从仓库中清点出了不少后勤物资，但真正使得农民们活下来的原因还是佐特那令人难以理解的态度。它没让奇姆负责后续的事，甚至对那个男人此前的功劳也未做什么表示，完全不曾提及应当给他某种报酬或者说奖赏——但另一方面，他只是借用西梅昂之口向这些人转达了他们应当明白的现实，后续却完全放任不管。

    这些情况理所应当地没有保密——事实上也不可能瞒住就是了。

    或许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许多人私底下都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布罗恩是其中做得比较绝的那个：他干脆主动向佐特揽下了这件事，承诺他们新到的那位成员谈判技巧娴熟，足以完成任务——

    如果不能的话，他就会一边深刻反思自己看人的失误，一边光明正大地将第一项工作都无法完成的对方开除。

    “我实在不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可比性，”朗纳尔一脸不满：“‘说服一群抓回来的奴隶好好工作’，这和商业谈判有任何关系吗？我们执行《废奴法案》的历史几乎要比人类这个种族中出现奴隶的历史更加遥远！”

    “你应该去找一个涅希特之裔来做这事，”说着这些话的同时，他的脚下却一刻未停：“如果我们的那些表亲没有因此而回忆起‘工厂战争’中结下的仇恨的话。”

    “但我现在可以决定你的这份工作是否能继续干下去。”布罗恩脸上的每条皱纹里都混杂着严肃、无谓和拼命压在前者下面的不明含义：“我上次对你这么说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今天我要把它再说一遍：‘要想单干，你还不够格呢，小子！’”

    “那你一定会失望的。”朗纳尔加快了步伐，将布罗恩和他的士兵们甩在身后。

    对于一个势力来说，满足范围内每个人的食欲总是件相当基础的事。像是住宿、出行这些方面的困难就算没有条件也能够加以克服，将就着来；可没有食物便是明明白白的没有，精神力量总不能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