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墨菲正在以什么样的心态等待敌人从视线的死角中出现——

    不过应该不会比意识到自己先等来了地震的那一刻更为难堪。

    “看来诸神对我的不满还是一如既往地相当严重嘛，”站在已经不再摇晃的城墙上，他怔怔地低头看了一会儿墙下的地面，忽然轻轻仰起脸庞，对着天空释然般一笑：“也对，我早就应该习惯了这种事……早就得习惯了这种事才行。”

    没人有心情在意他这句话中微妙的语法问题——哪怕很快就过去，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他们还是没法做到保持内心的平静。

    和某个公然离经叛道的家伙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他们或许已经习惯了这些原本会被视作责令他们应当忏悔的自然现象，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冒险者们本来也就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但其中也有例外，比如说桑乔就正在一边脸色发白嘴唇抖动，一边比划已经变形得不太好辨别的敬神手势。

    “真是讽刺，每当遇到这些事儿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明明那个家伙才是无信者。”大概是已经冷静下来，墨菲大幅度地转身，扫视两旁：

    如他所料，农民们比自己这边要更不冷静得多，哭喊、跪拜和祈祷处处可见，唯一幸运的是至少还没出现溃逃——或许这与就站在第二道城墙后方、能够精准看到所有出口的怪物们也有那么点儿关系。

    因为兵员素质总要高上一些的缘故，他那还在路上的敌人没慌乱到这个程度，虽然也不得不停下来重整。但是因为墨菲早已撤回了己方的侦查力量，所以对于这段时间里的情况他还一无所知——

    “往好里想，他们应该也受到了挺大影响才对，不是吗？”这回墨菲把注意力集中向近处，想要找个能附和自己的人。

    他的计划不太成功，毕竟在他身旁已经不剩下几个家伙：众人自发地散开，走向战前预定好各自要带队的位置，去安抚他们的临时属下——在这儿的所有人类之中，也就只有他们算是有点对战斗的经验，正好用来看着一群菜鸟。

    只有桑乔还没太能反应过来，血色才刚刚到达脖子，还没来得及回归脸庞。虽然和迭戈一样同为农民出身，可他的心理素质与后者完全没法相提并论。墨菲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无声笑笑就移开了目光。

    不过，他倒也不是只有人类可以选择……

    “天神会保佑我们的。”布勒对上他的眼神：“你看，墨菲，我们毫发无伤，那么敌人定然损失惨重。”

    天知道他这种逻辑是打哪儿学来的，不过乍一听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前提在于引发地震的因素真的来自于哪一边的神灵而不是纯粹的自然因素。只可惜墨菲实在不是——至少现在不是——个足够迷信的人，想要欺骗自己这么相信难度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