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今天我等看见萧燕儿姑娘被北燕兵抓了回来，但是人没死，我站在城头看见她在劈柴，应该活下来了。”

    龟城之中，一座房间里，耶律明坐在主座上，虚弱的咳嗽着。

    疾病和饥饿此时困扰着他，令耶律明只觉得一切是如此的黑暗。

    而他听到自己下属洪世聪的禀报，却露出久违的笑容，叹了口气，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的阳光。

    “活下来了吗？活下来好啊，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陪我们一起死。”

    “我们不走吗？”

    “如果我们现在也走的话，虽然会被俘虏，但是还是可能活下来的。”

    “毕竟北燕军那里有大夫。”

    “走什么，就这样死了也好。十万契丹男儿跟着我来到了这里，他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们回家，如果我活着，而他们死了，我一辈子都会做噩梦。”

    “明白了，那属下就和元帅一起等死吧。”

    洪世聪点了点头，陪着自己的元帅在门口坐着，一起晒着温暖的太阳。

    “世聪，你说我们还能活多久。”

    “几天吧，我也不知道，城里的粮食已经没有了，许多马都和人一样病死。活下来的人，为了活下去，只能选择吃有病的肉，然后病死，或者是不吃有病的肉，然后饿死。”

    “好像并没有活下去的路。”

    “甚至连做饭的房梁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就只能吃生肉了。”

    “生肉啊。”耶律明想了想，觉得有点痒，于是撩起衣服挠了挠自己的手臂，接着看着手臂上的红点，微微一怔，然后将其遮起。

    “那么城里士兵怎么样了。”

    “还好吧。靠着杀马，饿着肚子还能活着。只是士兵们在街上走着走着有时就突然倒地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而且死后全身都长着红疹。也不知道活着的有多少。”

    “这样啊。”

    耶律明晒着太阳，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让洪世聪出去了。

    而等第二天洪世聪再来的时候，耶律明已经割喉自尽了。

    唯一留下的就是一封遗书，一封谢罪的遗书。

    上面写着耶律明对辽国皇帝穆宗的忏悔，同时说自己是个懦夫，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同时耶律明也在遗书上说，希望这封遗书，洪世聪能将它送给李玉，让李玉看着洪世聪和李玉都是汉人的情分上，让他活下去。

    因为洪世聪跟着他，已经很久，虽然有过很多功劳，但是却一直没有被他重用。

    直到临死前，他才后悔，所以想要补偿。

    但是看到这封遗书，洪世聪并没有送给李玉。

    反而他将这封遗书烧了，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每天来拜访。

    直到天上下起了火雨，大火将城池烧起那天，他还坐在之前和耶律明一起看太阳的门口，看着天上的阳光。

    ……

    放火烧城的那天，并不是晚上，而是中午。

    因为中午最热，木头也最容易烧着。

    李玉听着士兵的禀报，下了令，于是火箭、烧红的煤球、装着石油的木桶便扔进了城里。

    然后远处的城池便烧了起来，以至于白天都能看见里面燃烧的大火。

    以及听见无数辽军临死前的诅咒。

    他们在诅咒着李玉，诅咒着她不得好死。

    而李玉则面无表情，仔细认真的听，最后脸上洋溢着微笑。

    说了一句，自己从来没奢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