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提起“万人过独木桥”的考试,现在的很多人已经不会再联想到高考,而是“国考”——公务员考试。我作为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小青年,大学时备战了两年,几经过厮杀,最后服从调配,来到边疆x省A县这个犄角旮旯做基层科员。
A县是这里的贫困县,土地贫瘠,丘壑纵横,青壮年多外出打工,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残。这里离最近的一个市都要开上接近2个小时的车,所以我们编制不多,一个岗位兼做多项业务,但其实每天也很闲,闲得我经常盯着窗外的黄沙漫漫白杨飘飘。
我来了后也兼做领导的秘书,于是办公室定在这座六层办公楼的第六楼。因为是 领导所在的办公楼层,所以没设什么科室,人也特别是。虽说这六层楼在大城市里啥都算不上,但在这小地方,也算是高层建筑了,而且在这层楼办公的人特别少,所以我上班更加清闲了。
这里啥都好,就是有个事情,让我耿耿于怀。我来到A县入住单位分的小居室后。热心肠的楼道清洁阿姨总喜欢拉着我这个外省小伙儿聊家常,还说要给我介绍对象。问及我的岗位,知道我给领导做秘书后,脸阴下来,告诉我一个“秘密”。
“你们六楼啊,那层楼闹鬼。”
“大妈,您可是在机关做事儿的,说这种迷信的话,不大好吧。”我起初没在意。
清洁阿姨压低嗓门继续说:“你们办公楼是老式建筑,正式楼梯在正中央,上楼后每层左右都是办公室。在其中一边的角落有个封闭式的小楼梯也可以上下楼,但因处于角落而且封闭式的 只有小窗,光线不好,也少有人从那里上下。”
“在那个封闭式的楼梯里有鬼?”我压根不信,只是随口接话。
清洁阿姨:“那里没鬼!但这个楼梯从6楼只能往下,无法通到天台。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人看到那楼梯的对面,本应是墙壁的地方,居然有了楼梯....可以从6楼往上走的楼梯......”
好吧,这完全就是校园怪谈的套路,半夜看到不该出现可以通往天台的楼梯。我笑笑,不以为然。
“你别笑啊,我告诉你,六楼通往天台的楼梯在另一边单独修建的.......有人搞混了,走错 乐,上了楼梯就再也没回来。很多人都知道这事情。”
“既然走错了的人再也没回来,那谁告诉你这个事情的呢?”
“是啊,是谁告诉我的啊?”阿姨思考一下后,手一抖,脸色大变:“小伙子,谢谢你提醒我。我,我,这里的活儿我不干了。我得赶快走,你也快走吧。”
阿姨说完掉头就走了,连丢在地上的拖把都没捡起来。
第二天听行政的管理人员说,这位阿姨真的辞职了。
这位清洁阿姨也负责我们5楼、6楼的清洁打扫。人没招聘到位时,领导让我帮着做一下日常卫生(谁叫我是新人呢),其实还好,我们六楼也就3个办公室,3个会议室,平时没人,工作量也不会大。
可,涮洗拖把抹布的地方,也就是我们平常接水的地方,就在这层楼最深处的角落里,靠近阿姨说的那个闹鬼的楼梯。因为来的时间不长,而且办公室在中央位置,除了偶尔接热水,我不常到走道尽头来(嘿嘿,领导有特供的矿泉水,我偷懒就接那个喝)。但这楼梯我其实也走过很多次,平时没咋注意。诚然楼梯里面没有灯光,可每层楼通道尽头都有窗户,阳光透过来也挺亮堂的,并没有阿姨说的那么黑暗。
可涮洗处的镜子正好就对着那面传说会出现楼梯的墙。墙因为偶尔泼溅到水,所以比旁边的要脏一些,而且有种莫名的压抑感。可以这么说,虽然我并不相信清洁阿姨的话,但依旧心里对这个地方有点芥蒂。
我思考出了神儿。
“在想什么呢?”有人给我打招呼。我转头看看此人,戴了一副挺潮的眼镜,头发梳得油亮,一身很普通的休闲装,手里拧着一张抹布。
“你是?”我不认得这人,看这身打扮不太正式,不太像我们的公务人员。”
“我是管户籍档案的,你叫我小刘就行。”他笑了笑,然后拧拧手上的抹布,“张姐(清洁阿姨)离职了,我们的清洁都得自己做。呵呵。”
“嗯,是挺麻烦的。我们这边也一样。”我寒暄一二。
“也挺好,在档案室里没事干,擦擦柜子椅子,权当是活动下筋骨。毕竟在这个小地方,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他倒是很乐观。
我看了看四周:“档案室在.......”
“哦,在5楼,下一层楼就到了,水龙头坏了也没人修理。所以我上来洗抹布。你有空可以来我们办公室走动走动啊。”
“好的。”
他朝我微微点头笑笑,然后就从旁边的小楼梯快步下楼了。
我觉得他这样的个性挺好,看似和我年纪相仿,甚至还年轻一点儿。
后面几日,我在涮洗处碰到过他一两次,再后来招聘了新的清洁阿姨,也就没看到他再上来过了。
又过了一个月,接近国庆大假,有些同事就提前请假回家了,本就没几个人的办公楼更显安静。我无聊,想起管理户籍的小刘,于是就想下到五楼去找他聊天。
我从中央的大楼梯往下走一层后,很快就找到了户籍办公室,敲了敲门,没人答应。料想或许他也回家了吧,也怪自己虽然和他见过数次,但都没了解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正欲转身离去,这时门打开了。小刘探出个脑袋东张西望了一下,看到是我,招招手,请我进了办公室。
进去我才发现,这是好几间办公室连通的,最外面一间放着办公桌,透过一间小门,可以看到后面的办公室很多档案柜。
“一人多岗,一岗多能。我不仅管户籍,其他的档案我也负责。”小刘笑着解释,并且走进档案室里把一张折叠床收了起来。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平时没什么人,我在这里休息。”
小刘招呼我坐下,泡了杯茶给我:“你随意哟。”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很放松:“我上边也没事儿,所以下来找你聊聊天。”
“欢迎欢迎,我啊,闷死了。就喜欢有人找我聊天。”小刘很亲切。他也坐下后,看着窗外:“你看这塞北苦寒之地。人口外流,越来越荒凉,也越来越看不到希望啊。”
我沉默不语。
“你怎么选这里来了?”他追问。
“我服从调配,有个公职就不错了,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