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后，苏格尔轻笑道。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吗？莫格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似乎在无数年的孤独以后，一旦尝到了有人陪伴的甜头以后，反而难以再去想象自己能够适应曾经那孤独生活。但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将她靠蛮力留在自己身边，哪怕苏格尔能够忍耐，自己也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不要因为我而有所顾虑……我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莫格压下心中隐约的恐慌与空虚，刻意将语调扬起，努力地使自己慢吞吞的声音显出不在意的感觉。

    “是吗？”

    苏格尔没有相信莫格的话，但她也说不出口，说不出自己要离开的话。接近半年的相处，她也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老莫格是真的一无所有。方圆不知多少里地，都只有莫格一个活物。看似周围有无数其他的树木与草丛，在一次莫格说漏嘴以后，苏格尔也就明白那些树木与草丛不过是莫格的分支罢了。它就是这片原始丛林，静谧，孤独。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苏格尔问道，她知道它能够听得懂，因为她们之间有着相当的默契。

    “办法……”莫格闻言皱眉思考着，在它漫长的岁月里，已经有太多没有机会施展的法术被遗忘在记忆深处。

    “如果有，我早就想起来了……不对，等等……”

    莫格像是想起了什么，它看着被绑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或许……是有办法的。”它笑了，但又有一点点的迟疑。

    “我们……是朋友吧？”它问。

    “当然。”

    “那很好……今天，我们好好的歇一天……明天，我们一起出发……”

    “一起？”

    “是的……一起……”

    苏格尔疑惑地扭头看了看莫格，“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

    “没有啊……呵……你这个小妮子倒是多疑……”莫格看着她血红色的双眸，正在晌午那透过树叶的点点光斑下闪着潋滟的眸光，即使是莫格也不禁有些走神。

    “好好睡觉……虽然吸血鬼不是很需要睡眠……但偶尔休息一下也是极好的……”莫格不由分说地用藤蔓盖住了苏格尔的双眸，而苏格尔微微挣扎一下后也就没有乱动。

    “哼，抱了我三天半还没找你算账……算啦，我到要看看你明天要耍什么花样。”

    苏格尔哼唧着，然后乖乖地闭上了眼——因为就算不闭眼也是一片漆黑，莫格要是铁心铁意要她睡觉，她也没什么话说。

    直到莫格清晰地感知到苏格尔已经进入梦乡，它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有轻易去外面的办法，它又怎么会在这里跟一个孤寡老人似的孤独数年？

    直到刚才，它的确想到了一个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需要冒的风险相当大，而且需要一个能够让它百分百信任的人……

    莫格用藤蔓轻轻地触着少女白皙的脸颊，少女哼哼着扭头避开，口中发出不满的咕哝声音。

    “很高兴认识你……苏格尔。”

    ——

    太阳西沉，明月高悬。然后明月西斜，太阳又从东方冒出头来。

    而苏格尔再次睁开眼时，陪伴了她二百多个日夜的古树却是消失不见，原本巨大古树停留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而周围的、原本是莫格根系分出来的丛林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尚未褪去的漫天繁星下，只剩下了无数枯黄腐败的落叶。

    “……莫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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