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没能说下去,因为吉盛阴霾气息笼罩了他们俩,眼底通红一片,整个脸跟抹了墨似的,用冰凉残酷的阴沉语调一字一句说:“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忍让,为什么你还能接二连三踏着我底线。第一,我的名字好好叫,别加有的没的。第二,你我算不得人类的男性,我算不得男人,膈应不了你。第三,这不是功劳!这是一份罪孽!我抢的,不是你的功劳!”
吉盛心底发疼,欲言又止。功劳,你想给谁建的功劳?在你眼里,原来阎王才最重要,可以让你干出这等事来。
梁瀚没说话,惊诧发现他发红的眼底湿润。上次好像也见过他流泪,但上次梁瀚不怎么清晰,只感觉脸上湿漉漉,是不是流泪还不知,可说得上这次是梁瀚第一次见他哭。
梁瀚知道,哪怕他不记得,但是以前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说消失就消失,一直潜意识左右着他。
梁瀚知道这种感觉,也经历过被这种关系纠缠的撕裂感。当初跟皇兄之间便是如此,对于皇兄来说,也许是绝对的,不动摇。但对他来说,是时刻都怕皇兄醒悟的那一刻。
梁瀚盯着他不动,沉着冷静下来,一字一句说:“你只是跟我纠缠太久了,你只要尝试几十年没我干扰……”
吉盛不等他说完,就阴霾沙哑地咬牙低吼:“不尝试过了么,你过得太舒适,完全不记得其实过了三十年?”
他也三十年如过一刻,但是他的三十年,跟梁瀚不同。
三十年,他只是行尸走肉,盲目地完成工作,感觉不到喜怒,时间对于他来说没有概念。
现在要他回去那种生活,他回的去么。他已经沐浴过叫做梁瀚的阳光,怎么躲回去没有阳光的阴霾角落?
吉盛怒火冲天,心里又委屈又恼躁。
梁瀚不懂吉盛身上承担的责任和孤苦。
梁瀚三十年在梁恒呵护之下,是应有尽有,生活奢侈,光王宫就因他大修过四次,平日花销无数,能占国库十分之一。这三十年来浮图开放经济,停滞多年的GDP快速增长,浮图国库十分之一可说能买下一个小国了。
为此梁恒还计划收复失地,当初许诺给了欧阳煜缕的地区。
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欧阳煜缕一点没反抗,还排除万难,阻止家族反对声,主动上交失地。
梁恒怕他带着啥目的,欧阳煜缕只嘲讽一笑,留下一句话:“我不是因为你们梁家才给你,是因为那个孩子。这块地本来是欧阳家的东西,欧阳家人理该由欧阳家来抚养,在理。”
梁恒当时想了很久,自认为他说的是梁瀚,可梁瀚怎么可能是欧阳子孙,也就只把他当成刺激过度犯神经。毕竟欧阳家族历来神经兮兮,一直被他们皇家看成有隐性遗传精神病,不与他们斤斤计较。
梁瀚啥都不缺,但一直缺少同年龄层的交流,缺少唯一亲人皇兄的陪伴。梁恒很忙,说是能陪梁瀚,其实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梁瀚这么喜欢跟人呆着,多多少少有些遗憾,心想快点长大,要快点帮助皇兄才行。
多多少少在阎王身上的遗憾,一直延续到现在,
所以在梁瀚眼里,不止认为吉盛不苦,还觉得那是一种荣誉。
梁瀚叹口气,认真看着吉盛:“三十年不够,那就六十年,六十年不够,那就三百年,总能可以习惯过来的。”
吉盛阴霾差点就是一吼:“我不知道能不能,哪怕能,凭什么要我去忘记?
父亲未经我同意安排好我的一生,你不经我同意非要我忘记你。
你们凭什么?就因为你们都是特别的,就可以玩弄我的人生?
不怪你们之间互相都有感情,你们臭味相投,能不产生感情么。”
梁瀚像见了鬼的表情,脸色顿时难看:“你发什么疯,他对于我来说只是,只是像长辈这样的角色……再不济我以前这么多辈子喜欢的是你不是?怎么能扯淡到他身上?”
没说完梁瀚的手指就被使劲抓住,吉盛缓缓低沉止住他说话,不禁醋意大发,恼火地把旧事都牵扯出来:“一情多用对你来说太常见了,阎王,崔珏,小桃树,敖汉莲,谁不是?……”只有他一直不是。
吉盛当场就要发飙:“你就是多情,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到处留你的情根……”
说着同时已经发狂得低头吻住他嘴唇撕咬。
还没说完,吉盛下身一疼,当场脸色苍白。